孟紹原的眼睛落到了杭三孃的身上。
杭三娘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麼。
她沒有做聲，而是又喝了一碗酒。
這酒量，孟紹原還真的是望塵莫及。
一連喝了三碗酒，喝的急了、快了、多了，杭三娘雙頰緋紅。
“你是個很討厭的人。”杭三娘忽然說道：“口齒輕薄，趁人之危。”
“還不止這些。”孟紹原居然如此說道：“我還好色貪財，好大喜功，我滿嘴跑火車，十句裏面未必有一句是真的。”
“是啊。”
杭三娘喃喃說道：“你是我的犯人，可是從見到我開始就瘋言瘋語，我真的該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孟紹原卻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是好色，但我好色寫在了臉上，我爲什麼要遮遮瞞瞞的？
我喜歡女人，喜歡那種漂亮的女人，這不是罪過。偏巧，你是女人，還是漂亮女人，更加重要的是，你還有事求我，你又沒有男人，這是等價交換。”
“你怎麼能把這麼厚顏無恥的話，說的這麼義正辭嚴？”杭三娘盯着他：“可奇怪，我發現你也不是那麼討厭了，爲什麼？”
“我年輕，長得不算多英俊，可起碼不難看。”
孟紹原居然如此說道：“我還不玩虛的，最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是唯一有能力幫你報仇的那個人。”
“你怎麼那麼壞呢？”
當杭三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空氣裏的氣氛已經開始變了。
她喝了第四碗酒：“爸爸死了，我男人也死了，我一個人管着寶山寨，真的很累，我只有一個想法，爲他們報仇，這才能讓我撐下去。
誰能夠幫他們報仇，要我付出什麼都可以。特派員，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能殺了史金鐘？”
“我這個人很公平。”
孟紹原酒量也算是不錯的，可和杭三娘相比，就好像自己過去喝酒是在玩：
“我先幫你除了史金鐘，然後，我再來索取我的報酬。”
“那我們，成交了。”
杭三娘起身，身子有些微晃。
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孟紹原。
孟紹原微笑。
等到殺了史金鐘……
嗯？
杭三娘對外面說了聲：
“你們都走吧。”
然後，她關上了門。
你要做什麼？
杭三娘回來，又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碗酒：“陪我再喝一碗。”
孟紹原硬着頭皮又喝了一碗。
五碗酒下肚的杭三娘，臉色更紅。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孟紹原，眼神裏有些說不清的曖昧：
“你長得不難看，只是油嘴滑舌，處處都想佔人便宜，可爲什麼，現在我覺得你一點都不討厭了呢？”
孟紹原嚥了一口口水：“你酒喝多了，這是主要原因……那個，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那個，你一個人扛着山寨，對吧，太累了……”
話還沒有說完，一根手指已經封住了他的嘴。
那是杭三孃的：“我只問你最後一句，你真的能殺了史金鐘？”
“殺他，如殺一狗！”孟紹原拿走了杭三孃的手指：“現在，你請回吧，我說過我這人最公平……”
杭三娘已經起身，抓住孟紹原的衣領，一把拉起。
孟紹原哪裏想到她的力氣那麼大？
我男人死了兩年了，我兩年沒有過男人了。你想，我就給你。”
她說完，拉着孟紹原就朝牀邊走去。
土匪啊，真的是土匪啊。
孟紹原還不忘問了一句：“萬一我是騙你的呢？”
“那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然後，你在我心中就和史金鐘是一樣的！”
孟紹原被推到了牀上。
沒錯，是推！
土匪啊！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了這間屋子。
孟紹原醒了。
土匪啊。
絕對是土匪啊。
昨天晚上，他是真真正正的領教到了什麼是土匪！
主動權盡失。
簡直就是蹂躪啊！
他睜開眼睛，發現女匪早就醒了。
那雙妙目，正在看着他。
“我酒醒了，我一點都不後悔。”
這是杭三娘早上說的第一句話：“我知道你沒有騙我，你一定能夠做到的。”
呃。
孟紹原還沒來得及說話，杭三娘又說道：“等把史金鐘殺了，我把寶山寨全部交給你，好不好？
你說的沒錯，雖然我從小就生在土匪窩，但我一點都不想做土匪。可我一定要這麼做，因爲不這麼做，我和我的弟兄們都會死。”
這一次，孟紹原不想騙人了：“我沒辦法留下來，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失望，從杭三孃的眼中一閃而過，她隨即微笑着說道：
“對，我忘了，你和日本人拼過刺殺，你是個英雄，英雄，是不會帶着一羣土匪的。”
“轟”！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聲爆炸！
“怎麼回事？”
杭三娘一翻身起來。
然後，她發現，身邊的特派員不但一點都不驚慌，反而還色眯眯的盯着自己身子看。
杭三孃的臉又紅了。
“大當家的。”
外面傳來女隨從的聲音：“史金鐘的人，把咱們寨子包圍了。”
“好！”
杭三娘冷笑一聲：“殺上門來了嗎？”
隨即，她大聲對外面說道：“把弟兄們都叫起來，咱們和史金鐘的人拼了！”
“急什麼。”
孟紹原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穿着衣服：“我又餓了，我早飯要喫三個雞蛋，一碗粥，最好再有點配粥的小菜。”
這時候了，他居然還在想着喫的？
“史金鐘要能打進寶山寨，早就打了，何必等到現在？”
孟紹原一點都不在意：“我正想着怎麼去找他，他自己來了，省了我不少事。三娘，眼下當務之急，是幫我準備早飯！”
杭三娘先是詫異，然後是疑惑，接着就是崇拜。
如果說昨天晚上，有酒醉的成分，有有求於他的原因，但現在，她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外面，是死對頭史金鐘在攻山。
他想的，卻是早上喫什麼。
人人都害怕的史金鐘，似乎在他眼裏，屁都不是。
“喫飽喝足了，纔有力氣殺人。”
孟紹原穿好了衣服：“別傻坐着了，趕緊給你男人準備喫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