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後排的孟紹原沒說話，副駕駛的李之峯掏出了證件。
哨兵仔細檢查了一下，把證件還給了李之峯，隨即向後排的孟紹原和亨得利普少校一個敬禮：
“先生，你們可以進了。”
斯帕巴尼奧斯。
亨得利普一直都是個好學的傢伙，自從進了斯帕巴尼奧斯，他一直都在觀察着周圍。
比起日本人統治和戰爭時期，斯帕巴尼奧斯已經有了復甦的跡象。
儘管緩慢，但還是能夠讓人看到希望的。
“這都得歸功於偉大的美國。”
亨得利普讚歎着說道：“如果沒有美國，現在的斯帕巴尼奧斯還在日本人的殘暴統治下。”
“是的，少校。”孟紹原微笑着：“但總有一些不和諧的地方，比如，那裏。”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亨得利普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了。
那是兩個美軍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把一個當地人踹翻到了地上。
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個當地人也許觸怒了美軍，也許交談上出現了問題，也許是帶了什麼違禁品被查出來了。
但在亨得利普少校眼裏就不一樣了。
他是一名軍中律師，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更加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眼看着美軍打人，他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這是在做什麼？”
在他眼裏，這完全就是在違反軍紀，在那破壞美國軍隊的形象。
孟紹原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深嘆息了一聲。
有的時候，你一個字都不要說，一聲嘆息或者一個表情就能帶給別人更加意味深長的感受。
車子停了下來。
孟紹原和亨得利普少校朝着軍營裏走去。
李之峯和開車的特爾少尉懶洋洋的坐在車上，嘴裏叼着煙，兩隻腳翹在了車外。
美國大兵在這裏永遠都是最受歡迎的。
因爲他們有錢，更重要的是還有喫的。
很多當地女人，經常會想方設法藉故接近這些美國大兵，然後義無返顧的獻身，爲的就是一口喫的。
李之峯和特爾就遇到了。
很多女人會接近他們，因爲他們不但是美國大兵，而且還開着車。
可惜，李之峯和特爾並不是特別感興趣。
……
“迪隆上校。”
當在辦公室裏終於等到迪隆上校，孟紹原和亨得利普少校同時站了起來。
“查理斯中校，亨得利普少校，請坐。”
迪隆臉上看不出多少表情。
最近，心煩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他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查理斯中校，你是負責馬尼拉港的。亨得利普少校，你是律師，你們到斯帕巴尼奧斯來做什麼？”
“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上校。”孟紹原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發現最近很多從馬尼拉港開出的車輛，有我親筆簽署的通行證，但都無一例外的在斯帕巴尼奧斯遭到了扣押。”
“是的。”迪隆上校根本沒有否認：“全部都是被我扣押的。中校，我必須要告訴你，儘管這些從馬尼拉開出來的車輛，都有通行證，但車子上都裝載了違禁品。
“上校，我想你弄錯了，我並沒有不滿。”孟紹原不緊不慢說道：“但是，有些情況，需要區別對待。馬尼拉港正在艱難的恢復中，我們缺乏金錢缺乏一切，但我們必須要那些菲律賓人爲我們服務。
所以，有些看起來違禁的事情，我們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是爲了穩固他們，我們不得不變相的採取一些其它措施。我們需要這些人，上校。”
“變相的採取其它措施？”迪隆上校鼻子裏冷哼了一聲：“我只知道堅決執行上級的命令，堅決維護法律和美國的尊嚴。至於其它的？中校，這並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個傢伙，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可這裏是斯帕巴尼奧斯，不是你的馬尼拉港。
迪隆上校心中冷笑不已。
孟紹原沉默了。
“我贊成你的看法，上校。”
這次，是亨得利普少校開口說道：“對於走私，我們都深惡痛絕。查理斯中校儘管出於善良，但畢竟還是破壞了規矩。關於中校的默認，我會向他的上級反應的。”
迪隆上校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
查理斯中校？
這個狂妄無知的小子，不過是憑藉着運氣和馬屁精，才坐到了現在位置上。
至少，迪隆上校是這麼看得。
否則，他難以理解，如此的一個年輕人，是怎麼能夠當上中校的。
亨得利普少校究竟是律師，還是能夠明事理的。
亨得利普少校隨即說道：“當然，上校，我也通過不同的途徑，得知了一些意外的消息，據說在斯帕巴尼奧斯，走私極其氾濫。”
迪隆上校的臉色變了。
是的，確實是這樣的。
如果說查理斯是在爲馬尼拉港的那些人謀取福利，那麼，迪隆上校就是在爲自己的士兵謀取福利。
其實，在美國的佔領區，走私的事情此起彼伏，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況且，迪隆上校還扣繳了那麼多的走私品，難道真的全部上繳。
就地進行變賣，除去分掉的，還能給自己留下一大筆。
迪隆上校深知，憑藉自己的歲數，再向上邁一步，即便有巴頓將軍的支持，恐怕也是比較困難的。
最多，能夠當上一個准將吧？
退伍後呢？
是有退休金，但自己總還得給自己留下一點什麼吧？
他看中一個農場已經很久了。
可是，亨得利普少校的話立刻讓他不開心起來：“你在暗示什麼，少校？你在暗示我允許在斯帕巴尼奧斯進行走私嗎？不，你錯了。
我承認，斯帕巴尼奧斯存在走私現象，但我已經進行了最嚴厲的打擊。”
“請別激動，上校。”亨得利普少校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只是說我得到了一些這方面的情報，並沒有其它的證據，我堅信上校是剛正不阿的，我也堅信上校的決心。
但我覺得，任何事情都要經過現場的調查。你說呢，上校？”
迪隆上校沒有再說什麼。
查理斯和亨得利普忽然出現在了斯帕巴尼奧斯，他們的目的，他們的企圖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