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堂對他還是非常信任的,特別叮囑他,在上海的一切投資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事事彙報。
劉黑七信任的人不多,他的堂弟劉滿才無疑是他親信裏的親信。
再加上山東人的家族觀念非常強,任何重要的事情,第一個想到足以信任經辦的,一定是自己家族裏的人。
劉滿才生怕這樣的大生意飛了,提好了本票,就急匆匆的趕到了孟紹原的約定地點。
“孟老弟,本票我帶來了。”劉滿才興沖沖的從口袋裏掏出本票交給了孟紹原。
“啊喲我的老哥,你那麼急做什麼?”孟紹原看起來無動於衷的樣子:“就那麼點小買賣,瞧把你緊張的。”
劉滿才“嘿嘿”乾笑了幾聲。
這對於你來說是小買賣,可對於我來說絕非如此啊。
“好了,好了。”孟紹原笑了笑,收好本票,又從口袋裏掏出了支票本,“刷刷刷”幾筆,開好了一張支票。
然後交給了劉滿才:“劉老哥,你看看。”
匯豐銀行,美金二百萬!千真萬確!
“對,對。”劉滿才的手都顫抖了。
二百萬美金啊!
接近五百五十萬的大洋啊。
劉桂堂當土匪那麼多年,才混到多少錢?
可看看人家當官的?
要不怎麼說千里當官爲發財呢?
“成,沒錯的話,我可就籤日期了。”
“哎,哎。”
孟紹原重新拿過支票,轉過身,把支票放在桌子上,簽好日期,接着又拿過一個信封,當着劉滿才的面把支票裝進了信封裏,鄭重其事的再次交給了劉滿才:
“劉老哥,就交給你保管了。”
“這怎麼好意思,這怎麼好意思。”
“咱們兄弟就別說這話了,趕緊的去日本人那裏,別讓人家等急了。”
“好好。”
劉滿才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放到了貼心口的內袋裏。
自己可隨身攜帶了那麼大的一筆款子啊!
……
秋野株式會社。
孟紹原一邊談笑風生的和秋野孝二說着什麼,一邊偶爾還會對劉滿才翻譯幾句。
反正劉滿才一句日本話都聽不懂,只能乾笑。
厲害啊。
西洋話東洋話都會說。
孟紹原在那聊了一會:“老哥,把錢給秋野社長吧。”
“好的,好的。”
到了這個地步,劉滿才只會唯唯諾諾了。
拿出裝着支票的信封,畢恭畢敬的放到了辦公桌上。
秋野孝二從信封裏掏出支票看了下,非常滿意,嘰裏咕嚕的對孟紹原說了一通。
“沒有問題。”孟紹原翻譯道:“老哥,秋野會社晚上就會發貨,老哥,我晚上還有點事,麻煩你去2號碼頭提下貨。”
那麼快?
要說日本人就是有辦法呢。二百萬美金那麼大的買賣,說發貨就發貨啊。
而且還真得感謝孟紹原啊,交接貨這麼重大的事情,居然也交給自己去辦理了,這樣子,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秋野孝二開了提貨單,孟紹原看都沒看就給了劉滿才。
提貨單上有幾個類似漢字的,劉滿才勉強能夠辨認出來,可到底寫了什麼,還是不懂,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價值二百萬美金的物件啊!
……
“孟老弟,你可真是我劉家的大恩人啊。”
走出了秋野株式會社,劉滿才還不忘了一迭聲地說道:“你又是幫我弄電臺,又是帶着我做生意,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
“劉老哥,自家兄弟,何必說這些呢?”孟紹原拍了拍劉滿才的肩膀:“咱們兄弟交往的日子多着呢,晚上的貨可別忘了去提了啊。”
“哎,哎。”劉滿才忽然想起:“對了,那麼大的一筆貨,我該提到哪裏去啊?”
“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你瞧瞧我這段時候忙的。”孟紹原一拍腦袋,找出紙筆寫了一個地址交給了劉滿才:“就送到這個倉庫去,還有人工費用呢,碼頭那邊都是提前結的,還有上上下下要打點的錢,都是爲了順利提貨,這些錢我都先墊付了。不瞞你說,劉老哥,墊了這些錢我真是一貧如洗了,就連晚上宴請上峯的錢都緊張了。”
“孟老弟,你這就是拿我當外人了。”劉滿才臉一板:“走,帶我回旅館去。”
他這時才明白,孟紹原怪不得晚上去不了,原來是頂頭上司來了。
……
回到旅館,劉滿才關上了門,從牀底下拿出一個箱子,打開,掀開上面的衣服,然後從夾層裏拿出了全部的五條小黃魚。
這也是這些土匪的規矩,不管到了哪裏,身上總要留點救命錢的。
這就是劉滿才的救命錢。
“老弟,拿着。”
“這,這怎麼行。”
沉甸甸的五兩黃金拿在手裏,孟紹原連聲說道:“我怎麼可以拿老哥你的錢?”
“孟老弟,你自己都說了咱們是兄弟啊。”劉滿纔不容分說:“別的不說,你的上峯來了,請客的錢就當老哥哥幫你出了。”
“記下了,記下了。”
孟紹原一聲嘆息:“老哥哥,你的情分我記在心裏了,等咱們的買賣做成了,算了,不說了,咱們哥倆還分什麼彼此?”
“哎,這纔像是兄弟該說的話。”
……
縱觀整個民國曆史,惡人層出不窮。
但像孟紹原這樣,要把別人底褲都給騙掉的,還真的沒幾個。
如果有一部“民國壞蛋史”,孟紹原一定能夠位列前三!
……
在那煎熬着等到晚上,劉滿才連飯都顧不上喫,匆匆出門,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2號碼頭。
一到,按照之前交代的,找到了那個叫小倉的日本人。
“你就是來提貨的?”小倉的中國話說的倒還是不錯的。
“是的,是的。”劉滿才點頭哈腰,拿出了提貨單:“您請過目。”
小倉結果了提貨單,仔細檢查一下:“好的,請稍等。”
太容易了,實在太容易了。
二百萬美金的大買賣啊。
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