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安排在工部局圓形廣場內的都城飯店,後來考慮再三,還是安放在了萬國商團俱樂部的宴會大廳內。
所有的侍者,全部由巡捕擔任。
晚宴採用的,依舊是風靡大上海的自助餐形式。
工部局的董事和各級主要官員基本上都到了。
專門爲幾個中國人舉辦的宴會
這在工部局的歷史上可是史無前例的。
這些人中的大多數,也大多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威震上海灘的風雲人物
尤其是上海王孟紹原
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大上海。
甚至有人誇張的說:
孟紹原上午起牀打了一個噴嚏,也許下午就會發生一件大事
還有田七、李士羣,這些人哪個是善茬
身爲工部局董事會總裁的莫耶斯和警務處長辛克萊爾也都出席了。
這兩個人,可算是孟紹原的老朋友了。
董事們和幾個中國人閒聊了一會,可誰的心思都不在聊天上。
他們帶來的夫人們倒是興致勃勃的。
這種宴會加舞會,可是最受她們歡迎的。
“瞧,她們聊的真是開心。”
莫耶斯隨即建議道:“距離舞會還有一段時候,我安排了一張桌子,先生們如果不反對的話,我們可以一邊喫一邊聊”
孟紹原一聽大喜過望。
自己一身賭神打扮,可不就是爲了賭的
“我可不會。”
除了丁默邨,沒人反對。
辛克萊爾也沒有參加。
他可得負責現場的安全問題。
玩的是德州撲克,也是洋人們最喜歡的賭博方式。
兩局下來,孟紹原小輸一點。
他看了一眼河牀裏的牌:
“跟注。”
“我也跟。”
坐在他下手的,是工部局董事會總董英國人道格拉斯。
他往河牀裏扔了籌碼,然後說道:“幾位都是在上海灘的頭面人物,那麼維護公共租界的和平,也是你們的分內事。只有公共租界安全了,我們纔有更好的發展前景。我們是來一起賺錢的,而不是互相傷害的,你們認爲呢”
“我跟。”
田七聚精會神的賭着錢,沒有回到。
“總董先生,我很贊成你的話。我也跟。”李士羣接口說道:“公共租界的和平,是需要我們共同努力的,一個機構停止了運動,而另一個機構卻還在不斷的做些小動作,那麼和平是永遠等不來的。你說呢,孟先生”
孟紹原回答道:“你們都跟了啊都是大牌”
莫耶斯咳嗽了一聲:“孟先生,我們在徵求你的意見”
“啊什麼意見這牌我到底跟不跟呢”
“我們在說和平”
“什麼和平”
“公共租界的和平”
“這樣啊。”孟紹原恍然大悟:“簡單啊,要公共租界和平太簡單了,讓日本人先滾出中國去,然後我收拾完了漢奸,就隱退田園之間,和平自然不就來了。”
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一些難看。
道格拉斯有些不滿:“孟先生,您的態度有些尖銳。”
道格拉斯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我現在說的是公共租界”
“我說的是正在發生在中國的戰爭哎,你到底跟不跟啊。”孟紹原不暇思索:“公共租界也是中國的土地,是我們借給你們待的。租界,別忘了這個租字我們是房東,你們是房西,你說這個世上,哪有房西在房東的房子裏指手畫腳的”
“孟紹原先生,你”
道格拉斯正要反怒,可一想到這麼多人,還是忍住了怒氣:“我不跟”
“還好你沒跟。”孟紹原鬆了一口氣:“總董先生,你也別生氣,不就是要和平嗎和平很簡單,問題是,我們罷手了,你能保證其他人也住手你我心裏都很清楚,這不可能。今天也許我們能夠簽署一份和平協議,但我向你保證,十天之內這份協議就會被撕毀
你我心裏都清楚,只要戰爭沒停止,就不可能迎來真正的和平。田七、丁默邨、李士羣,你問問他們,哪個肯罷手即便他們肯了,他們背後的日本主子會同意和平你要的和平找錯人了,你應該找日軍的頭目去談,應該找日本政府去談”
“我不跟了。”
田七合上了牌。
“加註。”李士羣彷彿注意力也都在賭桌上了。
“孟紹原先生,你的態度讓我憤怒”
道格拉斯終於忍無可忍:
“如果你繼續保持這種態度,那麼我們不得不採取必要的措施了”
“我跟開牌我三條j”
“三條k”李士羣微笑着:“k,代表的是王”
“我靠”
孟紹原把牌一扔:“再來總董先生,你剛纔說什麼採取必要措施抓我們”
“是的,我可以立刻下令逮捕你們”
“你試試”孟紹原笑了:“我軍統何止千千萬,你能抓得乾淨你只要敢對我動手,一夜之間,我能讓整個公共租界癱瘓我能讓上海垃圾沒人清理,街上沒有黃包車伕,所有的店鋪全部關門,我讓你們這些洋大人們,連街都不敢上
我之前不樂意招惹你們,我和你們之間纔是真正的和平你現在來威脅我是受到了日本人的威脅嗎給我施加壓力嗎你是要公共租界變成一座真正的戰場嗎總董先生,安心的當你的總董,安心的跳舞喝酒玩牌,千萬不要招惹我”
道格拉斯面色慘白。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狂妄的中國人
“發牌”孟紹原不滿地說道:“我好像輸了不少了啊,”
“加註”
“跟注”
“孟區長,好像又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啊”
李士羣笑着說道。
“你的牌又那麼好”
孟紹原嘀咕了一聲:“我再加註,不過不是籌碼,這把,我想和你賭一個人”
“誰”
“顧老生”
“他是誰”
“我們被你們抓到的一個特工。”
一邊陪着孟紹原玩牌的吳靜怡聽了後都是一怔。
顧老生又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