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
頭腦道人大感有趣地審視着聶明遠,桀桀怪笑道:“如果你的靈魂變成我的,你的肉體也是血池重新凝聚的,那你還是你自己嗎?”
聶明遠身軀一震,沉默許久。
最終,他一咬牙含淚寒聲道:“即使您佔據我的靈魂,我也在所不惜,兒子只求您一件事——殺姜太初,爲我報仇!”
“有趣,真有趣!人類真真有趣!”
頭腦道人哈哈狂笑,笑得眼淚狂飆。
慘烈絕望的笑聲震得整個山洞撲簌簌作響,牢房內的其他強者瑟瑟發抖。
“我可以幫你。按照你說的,姓姜的應該是修仙者,而不是地球上的人類……”
頭腦道人突然笑容一斂,隨即眼神輕蔑地搖頭晃腦:“不過,我殺他,沒問題的!”
“可是……這牢房……”
聶明遠站起身來,眼神愁苦地看向金髮怪人的監牢柵欄。
這些粗如人類大腿的柵欄銅柱爲青銅打造。
其上綠鏽斑駁,顯然頗有年頭,有玄奧古怪的雕花符文。
據說同門弟子說,每根銅柱的兩端都嵌入上下方的岩石數百米之深,而且根本沒有鑰匙。
他是絕對沒有能耐打開的,或許神境高手都打不開。
因爲那金髮怪人的力量,顯然超越很多傳說中的神境強者,但他從來沒有試圖去撼動那些銅柱。
他曾經偶然看到他不小心觸碰到銅柱。
頓時火光大盛,他的一大片肌膚都被燒得滋滋亂響,好像烤肉一般。
“打開這些,還不容易?”頭腦道人嘿嘿一笑。
嗖!
他只是雙眸一凝。
一道道銀光組成幾個圖案從他幽暗的雙眸漂浮出去。
啪啪!
幾幅銀光圖案打在一根根銅柱之上。
嗡嗡嗡!
諸多銅柱一陣光芒大盛,隨後光芒急速黯淡下去。
在這一刻,聶明遠忽然覺得銅柱上蘊含的什麼力量似乎消失了。
只見四肢怪物懶洋洋地站起身來,肩膀隨意撞出,像八極拳裏的貼山靠。
轟隆!
巨響聲中,青銅柱瞬間凹陷而出,形成一個容許一人通過的空洞。
聶明遠此時方纔明白,兩個怪人原本就有出去的能耐。
之所以遲遲不出去,或許是他們根本不願意出去,或許他們覺得自己這幅面目無法見人。
“進來!入血池!”
四肢怪物沉聲道。
聶明遠邁步走進牢房,望着那平靜的血池。
那詭異的血池,平靜得好像一面鏡子一般,沒有一絲漣漪。
但看不透裏面到底藏着什麼東西,只是覺得異常陰森可怕。
“再提醒你一次!”
頭腦道人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的血池太強大了,是當年他在中亞地區、華夏燕京、北河一代,屠殺數萬人凝聚的精血,怨氣沖天,極度污濁與暴烈。”
“在清末,陳安平的師兄渴望突破,曾踏入血池。他的確變得很強大,一步登頂地仙層次。只可惜,他只活了半年就爆體而亡!”
“就是九死一生,我也願意闖一闖!”
聶明遠雙眸閃過一絲狠色,仰天道:
“爹孃,小楓……我不會讓你們白白死掉的!我會把姜天、葉紫薇,所有姜家人碎屍萬段!”緩步向血池走去。
“嘖嘖……”
頭腦道人只是彈了彈舌頭,不再勸說什麼。
而四肢怪物的臉上卻閃過一絲期待之色。
但真正來到血池前,聶明遠明顯下意識地腳步一頓。
他知道,他這一步踏入,就沒有回頭路了,世上再無聶明遠了。
但如果不下去,他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姜天太強了,進境一步千里,聽說現在已經踏入半步人仙境界,憑武當的修煉手段,憑他的天資根骨,就是修十輩子也趕不上。
而若沒有壓制姜天的實力,又如何給父母報仇,有何臉面給爹媽上墳,又何臉面立於天地之間,他將一輩子受到痛苦的折磨,生不如死!
聶明遠緩緩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嚴重變形的軀幹。
猙獰可怖猶如蜈蚣般的傷痕,重重疊疊,縱橫交錯,遍佈全身。
噗通!
血花飛濺,聶明遠一步踩入血池之中,隨後又一步。
腳剛落下,一道道細弱的血流,好像活了般,沿着他的小腿往上蔓延,道道血流晶瑩剔透,猶如紅寶石雕刻般。
又好像軟體動物的觸角,瞬間百變,靈活扭曲,緊緊地趴在他的肌膚上,似乎能融合他體內
的鮮血。
聶明遠身上,好像被一道道血液的紋身覆蓋,看上去詭異而可怖。
剛開始,聶明遠沒任何感覺,他甚至覺得所謂的血池是不是兩個老怪的惡作劇。
但忽然,他就感覺好像一條條水蛭往肌膚內鑽去般,疼得他咬牙切齒,張開大嘴,仰天慘嚎。
呼呼!
血池涌動,一幅幅猙獰怨毒的面孔在血池裏掙扎與嘶吼,瞬息萬變。
血流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成一道血幕將聶明遠全部覆蓋。
最終一條粗若手臂,粘稠黑紅猶如膠質般的血流,猶如巨蟒般騰空而起,鑽進他大張的嘴巴里。
痛!
此時,聶明遠忽然產生一種肌膚撕裂之感,好像有火在燒一般。
痛!
好像幾萬把鋼刀在五臟六腑內胡亂攪動。
痛!
痛入骨髓!
好像有無數螞蟥、毒蛇鑽進骨頭深處,茹毛飲血,敲骨吸髓!
“啊——!疼死我了!”
縱然是抱着必死之心,聶明遠也承受不住這種痛苦,跌倒在血池裏,掙扎翻滾,翻起道道血浪,仰天長嚎起來。
突然,慘叫聲戛然而止。
他昏迷過去。
而血池之中的鮮血以超高的速度涌入他的體內,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聶明遠躺在那裏。
只是此時的聶明遠,傷疤驟然消失,猶如新生嬰兒般肌膚光潔,紅潤得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