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嘲笑自己,真沒有想到,那個小女子從前自己對她不屑一顧,視若無睹,如今,一切都倒過來了,由得她來選擇他了。
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呢。
“回去吧,”顧皇后面露倦色,對朱鈺淡笑道,“來日方長,終身大事,不急在這一時。”
朱鈺只得告辭離去。
顧皇后站在長廊下看着朱鈺的背影離去,身邊秦嬤嬤低聲道“娘娘,您當真要將郡主嫁給定王嗎?”
顧皇后笑了,道“爲何不可?”
秦嬤嬤臉色一變,遲疑道“可是”
顧皇后眸光沉冷,淡淡道“可是什麼?定王年輕,品貌出衆,文武雙全,京中不知多少名門閨秀皆暗中傾心於他,就連明茵也是一心癡戀他許久本宮爲何不成全了明茵?”
“可是娘娘,定王是元氏的兒子,您和元氏元氏和顧氏一族之間”秦嬤嬤滿心憂忡地道,“這是剪不斷,理還亂啊,娘娘你一定要三思後行。”
顧皇后點了點頭,沉着道“我考慮得很清楚,這是一個大好良機。”
“娘娘?”秦嬤嬤不解地看着顧皇后。
顧皇后脣角彎起,淡淡笑了,道“元氏母子是多麼孤傲的人,何曾求過旁人什麼?更別說來求我如今他既然來求了,我怎麼好駁了他。”
秦嬤嬤不說話了。
顧皇后又道“上回讓你打聽的苗疆蠱毒一事可有回覆了?”
秦嬤嬤聞言,眼睛一亮,忙道“有回覆了——娘娘您是打算”
顧皇后點了點頭,笑道“既已有回覆,那麼便是萬事俱備,只欠一個時機了。”
無忌記得,正是那日之後,不多久,賜婚的旨意就下來了。
然後,他就離開了京城,帶着滿腹不能與人言說的傷愁,一路北上,去了關外。
關外天高雲闊,縱馬於草原之上疾馳,風吹過耳邊呼呼作響,縱馬跑上半日,還不到天邊,草原似乎沒有盡頭。夜晚圍着篝火喝酒,喝得醉了,躺在草地上望着漫天星辰,閉眼,再睜眼,那一個人的影子,卻始終都在眼前浮現。
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擡足,多年陪伴,所有的一切,原來早已刻在心頭。
無論他逃到何處,都是無用。
古叔離進來書房的時候,朱鈺和唐越兒已經坐在書房裏了,無忌也在一旁,安靜的站在窗下,目光投向窗外,一臉淡然清冷的模樣。
見了古叔離進來,朱鈺忙道“先生可有醫治燙傷的藥麼?”
古叔離不禁奇怪,道“王爺哪裏被燙傷了嗎?”
朱鈺搖頭,目光悄然投向唐越兒。
古叔離立刻明白了,轉身出了書房,去自己屋裏取了些醫治燙傷的清涼藥粉來,交給了朱鈺。
唐越兒張了嘴兒,朱鈺親自爲她上藥,在舌尖上被燙紅的地方撒了一點藥粉。
那藥粉清涼涼的,撒在燙傷的地方很是舒服,原本的灼疼感全都消失了。
先就是董玉山的子侄所犯之罪,已經牽連到了董玉山,都察院的僉都御史田之涇帶着兩個監察御史上的彈劾摺子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
朱鈺心中隱有憂慮,嘆了一聲,道“董玉山子侄所犯罪名已由錦衣衛查探覈實,董玉山的兵部尚書之位只怕不保,他這位置許多人都盯着,還需早些商議出個妥當人選出來接手兵部尚書一職,以免被旁人佔了先機。”
古叔離點了點頭,接話道“王爺所言甚是,兵部尚書一職至要緊要,若是被旁人得佔先機,今後在兵權一事上,王爺只怕要落於下風至於人選,王爺心中可有合適的人?”
朱鈺沉吟片刻,緩緩道“我向來與五軍都督府的人來往多些,五軍都督府的中軍都督鄭威是個老成沉穩的人,又熟通兵務,我想將他提拔起來,接任兵部尚書一職。”
古叔離面露憂慮之色,道“鄭威也算是王爺的心腹之人,只是他是個掌兵務實權的人,兵部尚書的職權,只怕還不及他目前手中所握的權利,不過眼下也無旁人可用,王爺若信任他,倒也無不可,將他提上兵部尚書位,也好過這位置被人給佔了去。”
朱鈺笑了笑,道“我聽說我那三皇兄一心想要讓一等天策大將軍楊驥接手兵部尚書一職,他的母舅他的算盤倒是打得好。如今司禮監是秉筆太監安貴獨大,我那三皇兄和安貴暗中苟合,安貴難免要在御前替楊驥美言至於顧延江那邊,暫時還不知道他有什麼人選,若是能知道,我們也好早些做應對。”
朱鈺正和古叔離說着話,裴昭忽然進來,滿臉歡喜的笑道“王爺,六皇子回京了!”
朱鈺站了起來,似不敢相信,問道“誰?誰回來了?”
裴昭又笑着說了一遍“是六皇子,端王啊!他回京了!”
古叔離也站了起來,疑惑道“端王不是在延州鎮守五萬邊關軍嗎?怎麼突然回京了?”
裴昭笑道“聽說是受詔命,趕着回京來彙報邊關軍務的。”
朱鈺聞言,和古叔離對望了一眼,都覺得六皇子,端王朱銳在這個時候受詔命回京,其中似乎隱有深意,耐人尋味。
古叔離皺着眉,思索片刻,道“邊關軍務繁忙,皇上在這個時候詔端王回京做什麼?”
朱鈺亦暗自思索,半晌,方道“也許是爲了兵部尚書一職而來。”
古叔離立刻明白了朱鈺的話,道“難道皇上是有意讓端王接手兵部?”
六皇子,端王朱銳,年值弱冠,卻已在軍中多年,熟知軍務,確實是掌管兵部的好人選。但是本朝未有先例,由皇子管制兵部,畢竟兵部不與其他五部相同,若有皇子手中握有兵權,那麼,這個皇子也只能是太子。
這個變故來得太快,朱鈺和古叔離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裴昭又笑道“端王讓人遞話過來了,說面聖之後,就來拜見王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