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雲自顧自,似是肯定了些什麼。
遂回過神來回答老嫗,安慰其道:“沒有,老人家不必擔心,胎兒很好。只是……有些事,容我出去與父親稍作商議才能定奪。”
老嫗點了點頭:“如此,有勞小姐。”
衣上雲微笑着,起身緊忙出了門。
一見衣上雲走出來,在門外已等候多時的衣上坤與易三少二人急忙上前異口同聲關切地道:“怎麼樣了?”
終於再次見到了易三少,衣上雲抱歉地道:“三少。”
“對不起。”易三少雖然心裏也的確不舒服,可那畢竟是他的丫頭,他又怎會真的生她的氣。
倆人遂目光相對,相視一笑。
衣上雲急接着說:“有一點,方纔我檢查產婦的腹部,想要確認胎兒方位,發現觸及其腹部一處時,產婦疼痛感尤爲強烈。我懷疑,此婦人腹部有一結塊,患有癥瘕……”
未及其將話說完,二人再次異口同聲,面面相覷着喫驚極了地開口。
“癥瘕”
“癥瘕”
衣上雲並不知二人爲何如此喫驚,只再次非常確定地道:“對,我亦詢問過老人家,確定是癥瘕。通常患有此疾的病人,都是不能懷孕的。可這女子卻是到如今生產的時候才發現,然胎兒卻安然無恙,此乃真是奇蹟也。”
衣上雲甚是感嘆生命的偉大。
然衣上坤與易三少此時卻是俱都心裏七上八下起來。
就在這時,衣上雲忽然一把拽住了衣上坤的胳膊,衣上坤嚇的額頭都滲出了一頭冷汗。
衣上雲見了,問:“父親你很熱嗎?”
說着,便緊忙掏出自己的繡帕來欲幫其擦拭。
衣上坤一把將其擋住,道:“爲父自己來。”
緊接着,衣上雲朝其認真地央求說:“父親,你就幫幫那個可憐的女子吧?”
過去多少個日子,每每想起龍虎城疫情中那個離世的孕婦,想起她自己那未曾見過面的孩子,她都害怕極了。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想想你的母親。”衣上坤試着鼓勵她走出陰影。
“丫頭,相信自己,快去吧,孩子在等你。”
伴隨着易三少最後的催促,衣上雲終於緩緩挪動腳步朝屋內走去。
昏黃的燭火搖曳下,她顫顫巍巍地捏起一根銀針來。
她想起自己的生母,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仍然拼命地努力將自己帶到這個世界。
她想起那位曾經幫助自己離開龍虎城的獨居婦人,儘管所有人早早便就給她腹中那尚未降世的孩子判了死刑,可她還是堅持要給那孩子哪怕只是一線來到這人世間的機會。
儘管最後結果不盡人意,但她的勇氣已經詮釋了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全力以赴。
她想起在龍虎城疫情發生的初期時,儘管那婦人已經很努力的去配合治療,可最終還是未能等到孩子出生,母子二人俱都離世。那時,他的丈夫持刀對着自己,是何等的悲憤交加?
最後,她想到自己卻未能全力以赴去護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忽然之間,她彷彿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終於下定了決心。
“別怕,孩子,這次,我一定會將你平安地帶到這個世上。”
終於,那隻在半空中一直顫抖着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就是此時,衣上雲瞄準穴位,用手裏緊捏着的銀針朝那婦人的腹部刺了下去。
寂靜的夜裏。
終於,傳出了嬰兒呱呱墜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