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家和知州夫人的恩怨,好似最初還是因爲知州夫人先挑釁才引起的。之後知州夫人宴會上擠兌嫂嫂,說了不中聽的,才被知州大人攆到寺廟去伺候老夫人。這事兒讓不相干的人聽說了,也不會說自己嫂嫂的不是,而會感言知州夫人惡有惡報、蒼天繞過誰。
自家沒有主動攻訐陷害,對方完全是自作自受,自己把自己坑的悽悽慘慘慼戚的,那還有什麼臉面,板着一張苦主的臉上門?
再說了,自家嫂嫂生三胞胎又沒礙着她什麼,她這麼一副受害者的面目上門,又是想做什麼?
翩翩從嫂嫂那裏得知,知州大人明理大度,與夫人不和。知州夫人的舉動完全和知州大人不相干。換句話也就是說,知州大人不會包庇知州夫人,也不會爲她撐腰。知州大人也不會因爲夫人的幾句讒言,進而遷怒到同知府,遷怒上二哥,影響到二哥的前程。
既然如此,翩翩用懼怕她麼?
不存在的,懼怕什麼的根本不存在。
不過是看她“年事已高”的份兒上,看在知州大人爲人還算公允,對河州的百姓也算仁愛,對她說話客氣些罷了。
知州夫人看見翩翩,也好一番驚愕。
她倒是聽人說過同知大人的嫡親妹妹爲照顧嫂嫂來了河州,且對方雖然僅僅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卻當真生的明豔嬌麗,讓人一眼驚豔。
她聽了這話還以爲是外人爲了巴結徐同知,才故意說好聽的,熟料這次那些人還真沒誇張,眼前這姑娘長得着實天人之色。
但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兒麼?根本不是!
她巴不得徐家男人都是沒能力的敗類,女人都是見識短淺、貌若無鹽的醜八怪纔好。如今見着這麼個端方明媚、灼灼其華的小姑娘,她滿腔嫉恨尚且掩飾不住,如何會爲他們開心?
知州夫人看見翩翩就蹙緊眉頭,一副欲怒卻強忍的模樣。這讓翩翩着實好奇,不知道她進來還沒說話呢,怎麼就惹得這夫人不耐煩了。還一副厭惡的眼神看着她,好似深恨她長了長好麪皮似得。翩翩覺得奇怪,就仔細看了看知州夫人,結果又見她一副深思的模樣,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而知州夫人此刻當真打起了壞主意。她見不得徐家好,見不得瑾娘生了三胎悠然坐月子,就想來使壞。見了翩翩貌美,她也不喜歡這姑娘之後藉着這張臉再給徐家謀劃一個了不得的姻親。她如今想的可不就是回頭給翩翩做個大媒,給她謀一份兒外表光鮮,內裏污糟的親事,到時候叫她有苦說不出,氣死徐家人才好。
這也幸虧翩翩沒有讀心術,不知道知州夫人片刻間就起了這麼惡毒陰損的主意。不然別說好生讓人給她上茶了,怕是能直接將滾燙的茶水潑她一臉。
不過即便沒有那一出,惡客登門翩翩也沒多少心思款待。
知州夫人想看三胞胎,翩翩就道孩子太小,剛剛睡着,不好進去攪擾。潛意思就是咱們進去鬧出動靜,再把孩子吵醒了不好。
翩翩可不管這麼大小孩兒聽不見聲音啥的,反正她也不怕得罪人,乾脆就想說啥說啥。
這話把知州夫人噎的不輕,可轉而又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提出不看小的了,就去看看同知夫人。翩翩仍舊藉口嫂嫂在休息,把人攔了下來。這下知州夫人是真有點怒了。
但凡她見過的那些小姑娘,那個在長輩面前不是端莊有禮,規規矩矩,和長輩說話一說三笑,唯恐留下不好的印象,影響之後婚假。可看這家的姑娘,這可真是姑奶奶啊。說話口氣強硬,還一副能當家做主的模樣。嘿,這麼強勢的小姑娘,她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知州夫人氣的不輕,整個人都氣笑了。她也懶得繼續打機鋒在這兒浪費時間,就似笑非笑的看着翩翩說道,“你不讓我見你嫂嫂,還說你能替你嫂嫂當家做主,那也行,那這事兒我就權且說給你聽。”
“是這麼回事兒。你看你兄嫂院子裏,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早先你嫂嫂懷孕,我怕事情說出來,再讓她動了胎氣。可好如今你嫂嫂生產了,那是不是該給同知大人身邊添個人伺候?你父母不在身邊,我作爲你兄長上司的夫人,這事情我自然義不容辭。這不,前幾天就有個良家女子被推薦到我這邊,那姑娘長得是真好,她上邊五個兄長,到時候進府來做個貴妾,還能繼續給同知大人添幾個兒子,好廣大徐府的門庭。翩翩你這丫頭可別氣惱,是你讓我把這事兒說與你聽得,不然我且懶得跟你這種小姑娘費嘴。你們小姑娘沒經過人事兒,不曉得男人身邊離不得人伺候。不然時間久了,總得出亂子。你想啊,與其讓他們在外邊亂來,再讓大家嘲笑,還不如你嫂嫂直接把人給安置進府裏。這樣做一來是爲你兄長好,這府裏有人能絆住他的腿兒,他也不會想着去外邊胡鬧不是?二來也是爲你嫂嫂好,省的那些人背後再陰陽怪氣說你嫂嫂妒忌心強,不賢德,配不上同知大人的話。”
知州夫人一副我都是爲了你們好,不然我何苦大冷天跑着一趟的架勢,笑語嫣然的說,“人呢,我是已經帶來了,就在外邊等着。既然你嫂嫂睡着了下不了牀,我且不打擾她了,人就交給翩翩你安排。若是你覺得這事兒上你插不上手,那就等你嫂嫂醒了,再把此事轉述給她,讓她把人安置好就成。不過人家好歹是良家女兒,可不是那等供人買賣的醃貨,所以這身份一定得給那姑娘。那姑娘識字,還做的一手好女工,讓她做個通房妾室太委屈了,不如就給她個貴妾噹噹。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翩翩你回頭就把這話也一道轉述給你嫂嫂聽。我這廂就不多留了,家裏還有事兒,且先回去了。”
翩翩的臉色此刻難看的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若非還顧忌着這人是個官夫人,她真想上去甩她一巴掌。
什麼人啊這是!!
別人家夫妻的事兒你這麼上心,怎麼沒見你給你家大人整治十個八個貴妾?!
說什麼府裏沒人伺候,她那時候還真懵了一瞬,懷疑這闔府的丫鬟婆子,是不時都是紙人做的。不然怎麼就不是人,怎麼就不被人看在眼裏了?
結果可好,原來人家說的“伺候”,和她以爲的伺候,壓根不是一個概念。
你說你塞人都塞到別人府上了,你這狗抓耗子多好管閒事兒,六根指頭撓癢多那一道,你怎麼就這麼招人厭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