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穿越養娃日常 >497 過橋梯
    老太太說這句話時,面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她這輩子在別人眼裏活的特別值。在孃家時有父母疼愛,兄嫂照顧,弟妹謙讓。等到了夫家,更是一口氣給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姑娘。江集村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子,她相公和兒子們也爭氣,讓家裏過的紅紅火火。別的村子逢年過節還喫不上一頓肉,還穿不上一件新衣裳,這在她這裏全然不是事兒。

    家裏有的是細米白麪各種肉食,她身上穿的也是細棉布,偶爾甚至還能到通州府買幾件綢緞穿穿。

    喫穿都好,相公還給自己做臉,回孃家從來不會讓她少拿東西她這一生再不滿足,在別人眼裏就矯情了。

    可這世上有句話,叫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老頭子對她也算敬重,可這敬重之外更有一種疏離和冷漠。他們更是從新婚當日起就分房休息。

    農村裏的夫妻,誰家是這麼過日子的當初她臉皮薄,這問題問不出,等能問出時,已經懷了身孕,即便在和孃家訴苦,得到的也只是開解和安慰。

    老頭子更過分,得知她對外說了此事,登時大怒,面色獰紅的仿若關公發火,害的她身上當晚就見紅了。那也是老頭子自成親後,頭一次在她房裏留宿那麼久,往常都是行完事就起身走人的。不過留下也沒什麼好,不過是和她說清他從小一個人睡慣了,睡相不好,擔心踢着她,她那時有些意興闌珊,也有些心灰意冷。老頭子隱藏在疏離和冷漠之下的厭棄她看出來了。可她無論如何想不通,既然當初是他誠心求取她,如今怎麼又厭棄起來好似挨着她進了些,就污了他的姓氏一樣。既如此,當初又何必求娶又何必委屈自己與她同房

    不僅這相公讓她看不透,她接連生的幾個兒子也和他不貼心。若說長子是因爲她因故早產,和他起了嫌隙,但早產也不是她所願,且兒子的身體也沒有因爲早產有所損傷,更重要的是,明明五歲前孩兒很親近她這個當孃的,但是五歲生辰一過,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就變了。

    老太太不願意去追究導致這種變化的因由,她也追就不到。孩子的嘴跟蚌殼似的,根本撬不開,老頭子更是防備自己跟防後孃似的,好似一不留神她就能弄死那孩子似的。

    之後老二老三兩個男丁也是如此,年紀小時對她親近,待年紀一大,就找各種理由不到他跟前來。

    她爲此夜裏時時睡不着,還以爲自己這孃親當得太失敗,甚至都起來死志。若非後得的兩個女兒孝順,和她這當孃的一條心,她真覺得這日子不過也罷。

    之後又有了第四個男孩兒,可惜因這是第六胎,懷這胎時她年紀已經很大了,胎像有些不穩。及至生產時胎位不正,孩子在肚裏憋了很長時間才生出來。她生產完都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累的閉眼就睡了,可她聽得真真的,產婆拍孩子屁股,幺兒哭的聲音雖小,但到底是活着的。結果醒了就聽到兒子已經死了的消息,她覺得頭頂的天都塌了。後來她追問孩子如何死的,老頭子告訴她孩子在肚裏憋的時間長,沒緩過勁兒,落地沒多久久去了。他還讓她看開,說不怪她,只是那孩子福薄,和他們沒緣分。

    這孩子去的早,她也覺得是自己這些年沒養好身子才害了他,便愈發心疼幾分。外加冥冥中總有種感覺,好似其餘兒子都不是親生的,只有這個纔是,因此愈發覺得孩子死的可惜,一想起他就愈發覺得心口疼。

    老太太拿着端了一筐摺好的金元寶,一個一個丟進火盆中,“兒啊,你爹你兄長他們都是沒良心的,如今娘還在,你年節生辰時還能得些金銀衣裳,等娘去了,怕是再不會有人想起你。兒啊,別怕,娘從今天起每晚都給你送些銀子,娘把之後該給你的,都提前給你,兒啊你別捨不得花,等娘過去就不怕了,到時候娘照應你。”

    老太太唱唸做打,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老太太聲音沒壓制,在寂靜的村落中非常清晰明亮,可即便如此,院裏其餘幾間亮着燈火的房間也無人走出來。倒是等老太太終於把金元寶燒光了,火盆中只餘下一盆灰燼,一家之主才從他房間中出來,“大晚上的還不睡覺吵吵什麼你若真爲幺兒好,就不該這個時候去驚擾他,如今什麼時辰你不知道”

    老太太聽見他的質問了,卻沒回答什麼。她脖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兒孫也不用自己照應了,也想按照自己心意活兩天。

    老太太顫顫巍巍站起身,將裝金元寶的籮筐順手拿起來,然後嘴裏一邊神神叨叨的念着什麼,一邊站起身往身後的房間去了。

    站在院裏的只剩下鬚髮皆白的老者,以及家中唯一的僕人。那老婦說,“老爺,夫人越發不願意老奴在跟前守着了。”

    老者聞言眉頭蹙緊,片刻後才又緩緩鬆開,“無事,以後不用去管她了。上了年紀了,量她也壞不了事。”

    “是。”

    “這幾天多注意家裏,別讓不相干的人進來。”

    “唉,老奴都記下了。”

    江集村又恢復了安靜,一切暗流只在無人看得見的暗處涌動。

    徐二郎幾人此時已經進了通州府,這個時候天色很晚了,但瑾娘還沒睡着,聽着下人說老爺帶着幾位公子回來了,她就趕緊讓人準備點好克化的晚膳過來。

    瑾娘話剛落音,徐二郎就進來了,他明顯聽見了瑾孃的吩咐,就和丫鬟說,“把長安他們的飯菜送到前院去。”

    “唉。”丫鬟應了一聲,趕緊下去傳話了。

    瑾娘也無暇詢問太多,趕緊上前兩步,伺候徐二郎脫了身上衣裳,又和他一道去了浴室,給他洗去滿身風塵。

    等他們從浴室出來,瑾娘讓徐二郎坐在躺椅上休息,她則拿了絞發的毛巾,給徐二郎絞發,這纔開口問,“事情還順利麼”

    徐二郎想頷首又想起現在的姿勢,悶笑一聲說,“比想象中順利。”

    瑾娘不知道他笑什麼,但能笑得出來,那就證明事情是真順利,不是他說來哄她安心的,那瑾娘自然也高興了。她說話的聲音中都揚起了歡快的調子,“順利就好,我在家還擔心你們白跑一趟呢。這麼晚纔回來,我險些都以爲你們今晚會不回來。”

    “總共也沒離開通州府多遠,只是去了鏡湖後又心血來潮去了一趟江集村,這纔回來晚了。”

    瑾娘聞言點點頭,“那東西到底在江集村還是在鏡湖”

    “不出所料兩個地方都有。”

    “嗯”

    “鏡湖中藏了不少箱子,箱子被水草覆蓋,不是特意去查還真發現不到。不過此地已經有人來報備過,匯河親自下去查了,箱子中裝的是金塊無疑。早先那報案人還說,曾親眼目睹江集村的人將箱子投入水中後離去這人報的是兇殺案,還以爲箱子中裝的是死屍,這纔沒下去看,順便給我們提供了方向,不然想挖掘出盛家的私庫,還真不是容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