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通道？談何容易！這衡陽城的外圍有十萬鬼子，我們是不可能殺出去的。”容師長搖了搖頭說。
“鬼子雖有十萬大軍，但是分散在衡陽城外圍，特別是衡陽城的東、西、南三面，而北面長沙的方向，最多隻有幾千鬼子把守，所以，我們可以向北突圍，如此一來，鬼子必然出乎意料，我們還是突圍的希望的。”
“如果鬼子增援怎麼辦？如果鬼子有防備怎麼辦？而且我們的地盤與援軍在東、西、南三面，我們向北突圍，不是纔出狼窩，又入虎口？”周師長問道。
“北面是沒有援軍，可是正因爲如此，所以鬼子的防禦並不嚴密，北面只有幾千鬼子，他們分散於衡陽城北面，這麼大的地域中，到處都是空隙，所以，我軍可以從鬼子的空隙中從容撤退，而且誰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向北突圍，等鬼子反應過來，就追之不及了。”韓文正說。
聽了韓文正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半晌，周師長就問：“我們必須有足夠的時間集結部隊，進行突圍。”
“就在你們來的時候，部隊已開始集結，傷員也都沒有扔下，我現在需要時間，需要麻痹鬼子，所以，如果各位同意這個計劃的話，四個小時後鬼子會來帶走你們，你們要先跟鬼子一同離開，然後我的部隊會在半路上將你們解救下來，如此即可以爭取時間，也可以麻痹鬼子。”
“如果可以拖住鬼子，爭取時間，那就算我們都犧牲了又有何妨？”容師長說。
“這個計劃有幾分把握？”周師長問。
“六成的機會。”韓文正說。
“六成？可以了，哪怕我們死了，能讓第10軍上萬兄弟突圍出去，那一切都值了！”周師長朗聲說道。
“幹了！”葛師長與饒師長、容師長紛紛表態說道。
方軍長一點頭，口中說道：“既然意見統一，那就這麼決定了，各師立即將所有部隊集結，同時選出精壯做突擊隊，準備向城北進攻。”
“我會向軍委會告知我們的作戰計劃，軍委會到時會下令外圍的援軍全力進攻，以吸引鬼子主力，掩護我們的突圍。”方軍長接着說道。
“我的人會在城北接應第10軍的兄弟們，一旦突圍成功，我們先把傷兵護送到安全區域，然後展開下一步的行動。”韓文正說。
“韓隊長，突圍之後，我們去哪裏？”饒師長問。
“我的部隊已發動北面的老百姓，先把傷員接走，然後，我們再討論接下來的行動，或是回撤，或是進攻，都盡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韓文正說。
“當然，爲了吸引和欺騙鬼子，我們要留下一部分人在衡陽城進行戰鬥，拖住鬼子。”
“留在衡陽城的部隊，怕是九死一生啊。”饒師長說。
“誰留下？”方軍長問。
衆人面面相覷，並不做聲，留下來基本是死，要真正的去赴死，這個決定真的很難。
“我帶着響箭留下。”韓文正說。
“你留下？”衆人大喫一驚，方軍長就想，沒有想到，韓文正會這麼仗義。
“好！”衆人連連點頭。
“韓老弟，多謝，你是第10軍的恩人，兄弟們對你沒齒難忘。”方軍長向韓文正行了一記軍禮。
見到部隊集結，傷兵趙阿毛就說：“怕是要突圍了。”
“突圍好啊，突出去有條活路，突不出去，一死了之。”一旁的傷兵田牛說道。
“兄弟，不要丟下我們，帶着我們一起突圍吧。”趙阿毛叫道。
“兄弟，我們不會丟下你們，咱們一起突圍！”兩個戰士跑了過來，想要將趙阿毛和其餘的四、五個傷兵攙扶起來。
然而，他們只有兩個人，哪能管得了那麼多的傷兵，一旁的田牛就說：“兄弟，別管我們了，你們自己尋個活路吧，帶上我們，誰都得死。”
“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帶你們出去！”一個戰士說道。
田牛就說：“兄弟，我是走不動了，要擡我的話，你們要搭上兩個人。”
“田牛，我擡你走！”趙阿毛雖然瞎了一隻眼，但還可以行動，就要上來擡田牛，四牛的腿被打腿了，傷口已感染潰爛，無動走路，一看趙阿毛過來，口中大叫道：“阿毛，回去！和他們走！不要管我！要不咱倆誰都活不了！”
“田牛，我們一個村子出來的，我不能丟下你！”趙阿毛連連搖頭。
田牛一咬牙，爲了不拖累趙阿毛，用力一撐雙臂，跳進了身旁的水井裏。
“撲通！”
田牛失去了身影，只留下一頂軍帽在井水上方不斷轉動。
“田牛！”
趙阿毛哭得死去活來。
一個戰士走過來說道：“走吧，爲了田牛，你也要好好活着。”
趙阿毛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站起身子，和另外一個傷兵相互攙扶着走向遠方……
八千傷兵，能自己行動的不過五千人，餘下的重傷員紛紛自盡，更有的說：“你們快走，給我留顆手榴彈，我給你們掩護！”
“不，和我們一起走！”
“說什麼傻話，快走……”
一些重傷員以些相逼，於是，其他的士兵只好給他們留下了一些武器，抹着眼淚離開……
衡陽城上演了悲壯的一幕幕，到了凌晨四時，所有人員，包括能行動的輕重傷員都已結集完畢，共計有七千人左右，方軍長將他們都交給了趙參謀長，隨後，方軍長看了看時間，口中說道：“小鬼子接我們的人要到了，兄弟們，準備上路了。”
“好，軍座，咱們老哥幾個就一起走這一遭！”四個師長紛紛穿好自己的將軍服，整理了一下衣服，雖然韓文正說要派人救他們，但是，在萬軍叢中救人，這個危險性太大了，方軍長和四個師長已做好了自戧的準備，他們去鬼子的師團部只是拖延時間，一旦得到了大軍突圍成功的消息，他們又身陷敵營，就會自盡，爲此，幾個師長在腿上都別了一把小手槍，已然存了必死之志。
“老趙，部隊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和韓隊長把第10軍帶出去。”方軍長自認必死，所以語重心長的說道，顯然，他這是在留遺言。
趙參謀長眼睛一溼，口中說道：“軍座放心，我就算是死，也要把兄弟們帶出去，不成功，則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