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工房看了幾眼,便向幾個圍着一個火爐鍛造的工匠湊過去,這些工匠在打造弩矛。
看了一會,想起看田志坤鍛造時的感覺,覺得自己要是親自試試,可能會找到那種內外一體的感覺,使自己功法境界能夠提升一步,何況自己也想學鍛造,正好可以親身體驗一下。
這樣想時,便脫下盔甲,再脫下里面布衣,跟那些工匠一樣,只穿一條長褲,祼出上半身結實的肌肉。雖然是初春,可在這到處是火的工房裏,他沒有感受到冷,反而有一種暖和。
他朝幾個工匠走過去。“幾位兄弟,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對了,我跟田先生講好的,要跟他學鍛造,他已經同意了。”
其實這是句假話,田志坤並沒有同意教他,只是說他有興趣就來。
那些工匠已經知道他的身份,見他剛纔跟田志坤說了半天話,所以在他們想來,這人是位大人,那會來學鍛造,只不過看得熱鬧來玩玩罷了。
其中一人有些爲難地道:“大人,這不好吧,這活可不是你乾的。”
聽工匠這麼說,他反而湊上去。“沒事,我找田先生學煉器術,肯定要從鍛鐵開始。再說你們別被那身盔甲嚇到,我幾天前還不如你們呢是山裏一個獵人,來,比比誰更有力氣。”說着上前一步,從一個人手上搶過一把鐵錘,那鐵錘重約四、五十斤左右。
在衆人還有些驚訝,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卯足了勁,掄圓了就是一錘,砸在燒得通紅,已經快成形的弩矛上。這一錘直接將弩矛給砸變了形,不但中間扁了下去,兩頭也翹了起來。
工匠中負責掌小錘的人不禁叫起來。“大人,你力氣太大了。”但馬上放緩聲音。“沒事,沒事,只是這支弩矛得重打,我們剛打時也經常這樣。”說着將半成品弩矛扔進火裏,重新進行鍛燒。
他聽到叫聲,知道自己莽撞了,什麼也不懂就敢下手,連忙道:“對不起,我闖禍了。對不起要不你們教教我,應該怎麼打”
掌小錘的人看了他一眼,眼神是不歡迎的意思,他們被田志坤要求,每天得打出多少根弩矛,打壞一次,等於得延長時間,這中間多出力不算,還得受罰,他們幾個都是田志坤的徒弟,師父罰他們是天經地義的。
可眼前這人是百尉大人,不是他們能輕易得罪的,只能忍着情緒,讓蒙繞赤龍繼續跟他們混。
“沒事,剛開始都這樣,以爲打鐵出力就行。其實鍛造要掌控好力度與擊打位置。每次鍛打,有二個目的,一是打出需要的形狀,二是靠變形,改變金屬強度,剔除雜質,所以光憑力氣不行。至於位置是憑經驗的,不同形狀的東西,最初落點不同,變化也不同,時間長了也就能掌握了。”掌小錘的人解釋道。
蒙繞赤龍看他眼神,知道對方不滿意自己行爲,但還是厚着臉皮道:“知道了,能不能讓我再試試”
掌小錘的又抓出一根燒紅的鐵棍,放在鐵錠上,對他道:“你跟着我錘走,我落那兒,你落那,力氣跟我差不多就行,如果再大了就要重來。”
他認真地點點頭,使小錘的人朝四周幾個人示意了一下,又圍着打起來。
開始他還有些緊張,控制着自己力量,雖然配合不夠順暢,總算沒事,眼看鐵棍已經成形,等完全冷卻下來,就是根成型的弩矛了。
可越到後面他越緊張,感覺自己手臂肌肉都僵硬了,動作也就變了形,一個控制不住,手中的鐵錘,就砸在掌小錘的錘子上,幾個人便停下來。
平時練功法,他每招都是全力擊出,並且速度極快,現在叫他收力,還要按節奏揮動鐵錘,使他有種躡手躡腳,很不爽的感覺,而且還怕出事,就更加緊張,好在這回總算沒砸壞那根剛剛成型的弩矛。
蒙繞赤龍見又是自己出了問題,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控制好。”
掌小錘的人淡淡地道:“沒事,放鬆點,我們再來。”
這麼說,蒙繞赤龍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自己一個生手夾在中間,不但自己緊張,這些人也緊張。而且他知道這些人肯定有任務,不會在這裏打着玩,如果再參合下去,只怕一天也打不出一根弩矛。
他扔下鐵錘,有些訕訕地道:“算了,我不參加了,在這裏誤你們正事。”
掌小錘的聽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很善良地道:“大人,沒事的,你只是不熟練,如果多練幾次,也許就掌握了使錘的訣竅。”
在猶豫時,旁邊一個年齡跟他差不多,身高沒他高,卻比他壯實的憨厚少年道:“這位大人,一上來打這種精活,還是早了些,不如我陪這位大人,把粗鐵打成精鐵,找找打錘的感覺,再跟你們打吧。”
掌小錘的人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少年,道:“行,你們先練着,將一些方法,跟大人說說。”
少年朝他點點頭,然後朝一個沒人的鐵錠走去,熟練地打開爐子,使裏面的火焰升騰起來,然後扔進去一塊方形的,很粗糙的鐵坯,明顯是焚金火爐澆鑄出來的。
他看少年在忙,便自我介紹道:“謝謝兄弟教我,我是山裏的蒙繞赤龍,不知兄弟叫什麼”
那少年衝他笑了笑,道:“你是蒙繞山寨的”
“是啊你知道我們蒙繞山寨”
“我是盤石鎮的,叫石家瑞。”
蒙繞赤龍不自覺的跟少年有了親近感。因爲盤石鎮是離他們山寨最近的一個鎮子,也是他唯一一個去過的鎮子。
“真的啊你們鎮子我還去過,比我們寨子大多了。”
石家瑞沒回答這個話,反而問道:“你從山裏逃出來,可知道山裏現在什麼情況”
他知道石家瑞擔心留在鎮子裏的親人,臉也陰沉下來,道:“別的地區我不知道,但我們那片應該給他們佔了,族人不是被抓,就是逃進山林了。”
石家瑞嘆口氣。“聽說你現在是百尉大人,正在徵士卒,不知能不能要我”
“要,當然要,只要願意打端正王朝人,我都要。”
“可我有點特別。阿爸看山裏很少有煉器的人,都要花高價購買兵器及其他用品,所以花了不小的代價,才送我到田先生身邊學本事。不知阿爸他們還在不在,但煉器我是一定要學下去的,我想成爲一個鑄器師。”石家瑞輕輕地道。
蒙繞赤龍能理解這種想法,因爲他想成爲尊巫,也是對阿爸、巫公他們一個交代,所以心裏就跟石家瑞有了共鳴,不管是想成爲鑄器師,還是這個心態,他都十分認可。
便衝着石家瑞問道:“你是火巫力”
“是,阿爸認爲我一定會成爲鑄器師,就算最差也應該是煉器師,可以打造兵器。”
蒙繞赤龍想了想,道:“這樣吧,你要不嫌棄,就做我親衛,這樣不用參加士卒訓練,可以有時間跟田先生學煉器,但只要開戰,必須參加,這是每個士卒的責任。”
石家瑞笑起來。“行,沒問題。”
“那好,我回頭叫人將軍備給你送來,你就算我的士卒。我住在雷氏商會,如果聽到鼓聲,你到門口集合就行。”
“好,我們開始鍛造吧。象這種粗坯,要打成精鐵,得不停地鍛造。鍛造目的是把雜質煉掉,在擊打時,只有兩個要求,那就是用力,只有力量才能將金屬中雜質擠出來,另一個是保證粗坯的形狀,圓或者方,方便存放與攜帶。這就要你學會控制落點,使粗坯保持形狀。”石家瑞一邊說,一邊將燒紅的粗坯放上鐵錠。
他這才發現,眼前的鐵錠跟別的不一樣,在鐵錠中央,有個盒子一樣的東西,粗坯放在盒子裏,這樣打粗坯時,粗坯不會被打飛出去。而剛纔打弩矛時,燒紅的鐵棍是由掌小錘的人夾持的,可以不停地變化位置與角度。
石家瑞放好粗壞後,做了個手勢,道:“百尉大人,現在可以打了。”
“這不是在軍營,你不用叫我軍職,我看我倆年紀差不多,你就叫我赤龍吧。”
蒙繞赤龍手上的鐵錘落下,這一輪他沒有控制力量,也沒有使用巫力,似乎只爲發泄,用身體的力量揮舞着鐵錘,所以錘聲格外響亮。
沒一會就冒出一身汗,而那方形粗坯,在他的鐵錘下,成爲一張奇形怪狀的餅。
他剛剛喘口氣,就聽石家瑞道:“鍛造要用腦子,你只用力,不用腦子,永遠學不會煉器。這一輪根本沒有注意落點,只是亂打。另外打錘時,可以用巫力,但不要輕易將巫力輸入到金屬中,因爲不同的巫力有可能改變金屬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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