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坐在客廳看電視的香草立刻答應了一聲，起身向浴室走去。
但是另一個女兒卻遲遲不見蹤影。
“砂糖？砂糖？”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靜。
“難道是在房間裏沒聽到？”佐藤美和子看了一眼砂糖緊閉的臥室門。
月君在房門上刻畫的隔音魔法陣，只要關上門，除了門前一米之內發出的聲音，一米以外的地方產生的聲音都無法進入房間。
佐藤美和子走到門前，敲了敲門：“砂糖，洗澡啦。”
“……”
依然沒有迴應。
“砂糖？”佐藤美和子敲了敲門：“你在房間嗎？媽媽進來了。”
然後打開了房門。
啊，在牀上。
砂糖已經換上了睡衣，鑽進了被窩睡着了。粉色的頭髮披散着，兩隻小耳朵鑽出頭髮，上面還掛着幾根凌亂的髮絲。
已經睡着了？她今天玩得太累了？
佐藤美和子眯了眯眼睛，提起呼吸，毫無聲息的走到砂糖的身邊。
銳利的視線在她的眼睫毛、鼻翼還有小耳朵上依次掃過，隨後……
迅速的出手，把小丫頭從被窩裏提起來，翻過來之後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不知道你媽媽是幹什麼的嗎？還敢在我面前裝睡？”
“嗚喵……”
佐藤美和子一把把女兒夾在腋下，往浴室走去：“走，洗澡去。”
“喵喵喵喵！”
“學貓叫也沒有用，昨天你就沒洗澡。”
“我只是一隻小貓咪，小貓咪不想洗澡！”
“你只是有貓的基因，不是真的貓！你看人家小延珠，作爲一隻小兔子還天天洗澡呢！”
美和子祭出了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大法。
其實除了延珠以外，作爲自己家孩子的香草也是乖乖聽話的典範。不過水間月很早就提醒過她，儘可能避免拿香草和砂糖作比較。
“胡說！我從來沒見過延珠洗澡！”
無論砂糖怎麼抗議，也免不了被美和子剝光了丟進浴室。
唰——
一股水流兜頭淋了下來，把砂糖的頭髮完全打溼，變成了一隻縮水的小貓。
“變成落湯雞咯。”香草在砂糖日常鬥智鬥勇的時候已經沖洗好了身體，現在已經泡在了浴缸裏。
一頭長髮用浴巾包了起來，一隻胳膊搭在浴缸的邊緣，另一隻手舉着花灑。
砂糖不跟她說話，鼓着腮幫子走到她面前，一把搶過還在噴水的花灑，拎着走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開始重洗身體。
“嗷嗷嗷嗷————————喵！”
無它，在香草把花灑交給砂糖之前，就把溫度開關擰到了完全涼水的位置。
砂糖不喜歡洗澡，至少有三成的原因和香草有關！
……
成功把女兒扭送浴室後，佐藤美和子走進了水間月的書房。
水間月這幾天的畫風一天變一個樣，昨天在書房裏用鍊金術製作新的魔法防禦手環，今天卻拿着試管配置各種藥劑。
走到水間月背後，佐藤美和子趴在他的肩膀上，雙手在他的胸前交叉。
“砂糖又想裝睡躲洗澡。”
“畢竟是小貓咪嘛。”
佐藤美和子用拳頭輕輕錘了對方的胸口：“連你也這麼說……但是砂糖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叛逆期這麼早就到了嗎。”
佐藤美和子原本以爲，兩個女兒中最先有叛逆傾向的，應該是非常有主見的香草，結果卻是砂糖最先開始有不聽話的跡象。
“這不叫叛逆，只不過是一點小任性而已。”水間月停下手裏的試驗，拍了拍她的手背：“其實這是好事，說明她真的把我們當做父母一樣依賴了。”
比如說，在美和子和砂糖的魔法道具都不會觸發的情況下，以砂糖的力量真的發力掙扎，美和子可沒那麼容易把她塞進浴室。砂糖從裝睡到反抗的行爲都是屬於撒嬌的行爲——至少在水間月看來是這樣。
美和子的髮絲刮到了水間月的鼻子，有點癢。
“不許說喪氣話。”他說道：“阿姨和我說過，你小時候……”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在水間月揭短之前，佐藤美和子的出聲打斷了他的吟唱。
水間月只是點點頭：“沒錯，你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討厭。”
佐藤美和子擡起頭，看向放在桌面上試管架裏的一排試管，裏面的液體都是綠色，但深淺程度有細微的差別，差距跟口紅色號差不多大。
“配藥怎麼樣？順利嗎？”
美和子知道那是什麼，對原腸動物病毒抑制劑。也就是和IISO發給起始者的那種，會導致肝衰竭的藥劑是同類產品。
水間月搖了搖頭：“老實說，非常不順利。”
“用魔法的手段來製造抑制藥劑對我來講輕而易舉，但在我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很難給香草和砂糖留下足夠她們一直使用的藥劑。更何況她們會分給延珠以及其他的受詛之子。”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水間月要留下的，必須是製造藥劑的方法。
水間月要做兩手準備，一方面是加快把魔法教給她們，以圖能在離開世界之前，讓她們能自己煉製魔法側抑制藥劑。
另一手是研發標準的科學側藥劑，將技術難度降低到這個世界的科技可以做到的程度，只需要拿着配方去找科學家合作，就能得到一支完整的流水線，除了香草和砂糖自己使用以外，也可以照顧到其他的受詛之子。
原本水間月以爲有從學園都市帶出來的藥物研發經驗做參考，解決一個生化病毒還不是小問題。
結果天蠍座事件之後，水間月才意識到，原腸病毒中具有異常之力的雛形。
有位着名老先生說過：要用魔法對付魔法！想要用純科技側的藥劑來壓制它，難度就像用普通人的武器來對付魔法師一樣高。
哪怕是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他這種人才非常稀少不說，其自身也是會魔術的。
除了難度之外，另一方面，水間月可不是科學家出身，雖然憑着大腦之慧能夠理解學園都市大部分的技術，但會使用和能夠將其改進，又根本不是一回事。
學會使用計算機難嗎？難。從無到有發明計算機呢？更難。
水間月和這個世界其他的科學家相比，優勢也就在於有一些學園都市的藥劑技術可以參考，打開思路。以及能夠用魔法來催化、推算藥劑的臨牀效果，省了不少做臨牀試驗的時間。
看着桌面上一排排的試管，佐藤美和子又提了一個主意：“那不研究藥劑，把香草和砂糖身上的病毒治好，這樣她們就不需要藥劑了。這麼做難度大嗎？”
“同樣大的離譜。”水間月搖搖頭：“原腸動物病毒不是一般的體內病毒，而是基因侵蝕。並不是她們的身體裏具有遊離病毒，而是每一個細胞都具有原腸動物病毒的一部分特徵，是病毒和正常細胞的結合體。”
“在這種前提下，‘治好病毒’這個目標以及違背基本原理了——如果我還有魔神實力的話倒是輕而易舉，可惜我現在沒有了。”
其實還有另一種方案，只是水間月選擇了不說出來。
以克隆技術和生物鍊金結合，提取香草和砂糖正常的那部分基因，再用水間月和佐藤美和子的基因補全，製作出一具沒有感染原腸病毒的身體，然後把香草和砂糖的靈魂拿出來放進新的身體裏面。
類似的行爲在冬木市已經拿伊莉雅練過一次手了，倒是沒什麼難點。
可這項行爲本身，就是一扇禁忌的潘多拉之門。
如果習慣了對身體不滿意就換個身體的想法，有一天看到別人家亞歐混血的女孩非常可愛，會不會想要給香草換上金髮和藍眼？有一天覺得砂糖的理解力太差學習魔法緩慢，會不會想要改造她的大腦讓她變聰明？
與其期待自己能夠把握底線，不如一步都不要向那裏邁出。
不過，如果到了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水間月的兩手計劃全部破產的話，倒是可以使用這個方案，順便還能把延珠等其他受詛之子一起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