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
“大老爺,小人說的千真萬確,那血衣小人沒敢燒,現在還和銀子都在店裏面藏着呢。”
那店小二聽竇元吉這麼問了,邀功似的趕緊說道。
“去,派人把贓物帶來。”
竇元吉強壓着內心的狂喜,要不是在大堂上,他都想揚天大笑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兒子做事這麼嚴謹,嚴謹到自己都不敢相信,沒想到他們早都把每一步都計劃好了。
方延川看的是目瞪口呆,想不到竟然有人對他恨之入骨,這可是要治他於死地啊,什麼贓物,什麼血衣,這也考慮的太周密了吧。至於是誰在陷害他,方延川猜到是竇東權,只是不敢相信這人竟然因爲小事就要如此大張旗鼓,也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點。
方延川現在很氣憤,但是兩世爲人,他知道現在氣憤是完全沒有用的,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能戳穿這些給他羅織的罪名,否則,就算是最後靠着朱玉深,自己沒有被秋後處斬,但是到那個時候,自己身上的污點那可就真的洗刷不掉了。
只是現在竇東權已經把所有人都收買了,他現在能靠的,好像一個都沒有。來福不行,他是自己的管家,他的證詞是沒有一點用的。曹真,目前爲止沒說過一句話,現在難說是敵是友。如果硬要說還有一絲希望,那他只能寄希望於昨夜跟他一起的餘安了。
官差的辦事效率就是高,沒過多久就拿了一身血衣和一錠銀子來了,而且是直接擺在了方延川的面前。不要說,眼前的血衣和方延川體型看起來差不了多少,應該也是經過周密考慮的。
“方延川,你現在可有話說?”
“當然有話說,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我的,我自然不會承認,更何況僅憑這衣服就認定是我所爲,這可有點草率了。況且,我昨夜根本沒有喝酒也沒有出門,哪來的什麼血衣”
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什麼指紋血型之類的去驗證,要不然還哪用這麼麻煩,簡直就是浪費口舌。
“你還狡辯,是我把酒菜端進你房間的。”還沒等竇元吉說話,店小二直接朝着方延川冷笑。
竇元吉也看着方延川,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
“你端進來酒菜我就得喝酒嗎?事情真假,只要把餘安傳喚進來,自然一清二楚了。”
“好,傳餘安上堂回話。”
竇元吉大手一揮,面露喜色,聲音也大了不少。餘安他知道,是萬安縣的考生,也是本次秋闈考試解元的大熱門。秋闈考試,竇元吉作爲荊陽府的主考官,他相信餘安不會腦袋發熱。
餘安也站在一羣讀書人中間,面色發苦,這算是怎麼回事。案情他基本猜測出來了個大概,這方延川定然是得罪了人,纔會被這樣的陷害,而這羣人裏,就有竇府尊。
此時聽竇府尊讓他上堂作證,他的心裏是天人交戰。按照聖人訓那自然是實話實說,但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秋闈考試,和以後自己的前途,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也只能是一句空話了。
“學生萬安縣餘安,拜見府尊大人。”餘安還是個比較懂禮數的,再加上本身就是讀書人,站在堂下,氣質就不是店小二之流能比得上的。
“好。餘安,你且說說當時的情況吧,方延川有沒有喝酒?”
地位不同,竇元吉對待的態度也不同,這個時候的竇元吉一臉的和藹可親,看起來很是欣賞餘安的模樣。
“這……”
餘安一臉的爲難,看了一眼方延川,他實在是說不出方延川喝了酒的話。
“你說吧,實話實說就好,不要擔心事後被打擊報復,萬事有我替你做主。”
不等竇元吉開口,一直坐在旁聽的曹真突然說話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餘安,讓餘安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直衝頭頂的涼意讓他瞬間打了個冷顫,讓他清醒了不少,把差點說出來的話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裏。
竇元吉也感覺到了不安,剛纔的得意忘形都忘記了曹真還在。這回曹真在這緊要關頭突然發話,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止餘安和竇元吉,方延川和來福也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曹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曹真會直接給竇元吉來了個當頭一棒。
“咳咳,對對對,一定要尊重事實,不得弄虛作假。”竇元吉只是停頓了一下,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趕緊用咳嗽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道。
餘安心思剔透,見竇元吉在曹真面前也不敢放肆,當下就有了主意,慌忙作揖,道:“是,學生當時想要和方兄喝酒,方兄說身體有傷,並沒有與學生飲酒。”
“譁~”
人羣中一片譁然,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結果,一直站在劊子手位置的方延川一個神反轉就成了被害人了。那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謀害讀書人,大明讀書人的圈子也不會容忍的。
“請府尊大老爺徹查此事……”
“請府尊大老爺徹查此事……”
“……”
讀書人羣情激憤,所有人都看着大堂內的竇元吉,聲音響徹了整個荊陽府的清晨,看樣子是不查個水落石出就不罷休的架勢。
“這……”竇元吉也沒有想到曹真突然開口,沒有想到餘安會向着方延川說話,更沒有這羣學子竟然轉變這麼大,能造成如此威勢。直接讓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