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夫人,這真是你的髮釵?”跪在地的邊翠舉目,且一臉疑惑道。
“沒錯,是我的,你說……這是三夫人給你的?”
“九夫人,奴婢沒說假話,這支髮釵確是三夫人給我。”
“九妹妹休要聽她胡說,這個賤婢誣陷我下毒,現在又污衊我偷了你的髮釵,我看她就是做了惡事,此刻狗急跳牆,胡亂咬人!”
“我都快死了,我污衊你做什麼,三夫人,你既咬定你是清白人,那你敢發誓嗎?”邊翠大聲質問道。
說起發誓,王府中人,誰也沒忘記,八夫人當初發誓招來蜜蜂。
半年多前,九夫人、八夫人同一天入府,不久之後,八夫人整個手帕陷害九夫人,當時爲了證清白,八夫人發下重誓,哪料前腳發完誓,後腳便遭了天譴,從那以後,整個肅王府中人,任誰都不敢輕易發誓。
丁詩韻卡殼怔在原地,她不敢,她怕會如八夫人那樣,剛發過誓轉頭就遭了報應,但今兒這狀況若不發誓,光用狡辯,想避過今日之禍,恐怕不行。
不錯,珍珠髮釵確乃李俏的東西,這支髮釵是丁詩韻從李俏那裏順手牽羊得來,將紅送上王爺牀之後,丁詩韻就已經着手開始策劃這齣戲碼,一切都很順利,就連今日的雞湯宴,丁詩韻都覺得,老天幫襯她。
本來還一直想着,找個何樣的由頭才能將大夥聚一起,沒料今兒居然因一隻老母雞,就把大夥湊一塊。
原本只差一點點,今天這出紅爲了爭寵,下毒害人的戲就會成功,可誰知一切都按預想的發展時,到了最後,竟是紅中毒。
若中毒的人是自己,今天這齣戲算是唱成功,就差那麼一點點。
丁詩韻拳頭暗暗捏緊,本以爲李俏即使死不了,憑髮釵,也能將髒水潑到李俏身上,可結局就因中毒的人是紅,而完全變了。
“三夫人,若你不願發誓,奴婢就算死,也要讓王爺給奴婢一個說法,那樣,奴婢即便被亂棍打死,也會對王爺感激涕零。”邊翠自認拿捏住丁詩韻,這會子登上勁。
“王爺,妾身知道,妾身現在說任何都洗涮不了指使她下毒的嫌疑,那好,妾身就當着王爺面、和大夥面發誓。”丁詩韻往空曠處走兩步,面朝北冥徹跪倒:“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丁詩韻若做了違背良心的事,願受五雷轟頂,天打雷劈,死後更無葬身之地!”
圍觀人羣中又起竊竊私語,三夫人發的毒誓也太重了。
邊翠沒料三夫人竟真發了重誓,此刻她還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李俏暗暗搖頭,丁詩韻的鬼話也就能哄一鬨這些人,八夫人被蜜蜂叮就是個巧合,偏當初的巧合事件,給衆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李俏心境與旁人不同,她知道,丁詩韻這番話,定然博得了衆人的垂憐與信任,只是……只是嘛,李俏正腹誹,忽聽天空傳來轟隆隆。
這一聲李俏驚了,大夥也驚了,還跪在地的丁詩韻,臉色刷白的舉目望向天,大冬天的,頭頂竟然響驚雷!
雷聲響過,天空又劃過一道閃電,閃電過了接連響起轟隆隆,寒冬臘月的,咋可能出現電閃雷鳴的天象?
衆人霎時對上天生出敬畏,三夫人定然說了謊,老天爺這是要讓三夫人應誓的節奏吶!
李俏暗道:乖乖,老天爺真開眼了?
“三夫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你才發了誓,這麼快就招來天雷,老天爺的眼睛果然雪亮的!”邊翠衝丁詩韻叫囂。
丁詩韻後背冷汗直冒,強壓心頭驚懼,她沒理邊翠,依舊舉目望天空。
北冥徹、李俏、還有馬琳、一衆夫人們,只要立在這裏的所有人,全部仰頭看向漆黑無垠。
閃電持續,轟隆隆也在持續,又有幾道閃電劃過,空中閃電呈現一道道白色光芒,似要將天空劈開。
連續幾道閃電與轟隆隆並沒持續多久,天空又漸漸恢復安靜。
異像消失,衆人收回視線,此刻靜悄悄,除了能聽見篝火堆發出的“噼啪”響,任何人都沒出聲。
邊翠以爲上天就要降下神雷劈死三夫人,卻是半天過去,三夫人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上天明明就要懲罰於你,你怎麼還好好的?”
異像消失,丁詩韻的驚懼也消下:“你說對了,老天爺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天雷盤旋我頭頂之上,我都沒事,說明你果然在誣陷我!”
北冥徹手持帕子捂嘴輕咳,丁詩韻的話夠諷刺,他當曉得她是何樣之人。
咳嗽過,北冥徹下了令。
這丫頭心思不純,活該被人利用,今晚看來也只能用她殺雞儆猴,“來人,將她給本王亂棍打死。”
侯在一旁的侍衛出來四人,每人手持刑杖。
丁詩韻忙起身後退,李俏也後退騰開地方,四侍衛提棍子過來將邊翠打的趴在地上,女子犀利且又痛苦的大叫哭喊聲,當即響徹整個院子。
膽子的根本不敢看那一幕,還撐着膽子的,望着邊翠被活活的往死裏打,也已經被嚇的大氣不敢出一下。
一羣人裏,要說最鎮定的應該是馬琳。
馬琳出生江湖,自不怕這種場面,她向來是個仇必報的主,前一陣還說,揪出下毒者,她要親手結果了對方,現看那奴婢受杖刑而死,這樣比一劍殺了她,更能給旁人震懾。
邊翠的口鼻鮮血流出,原本的哭叫被惡毒的叫罵聲替代,從她嘴裏發出的無論哪一詞、哪一語,都是詛咒丁詩韻不得好死。
邊翠被打的這麼慘都沒忘記咒罵三夫人,這會子大夥又再一次的,關注上丁詩韻。
憑邊翠的將死之言,和她對丁詩韻的瞭解,李俏知道,今天給雞湯下毒的主謀,保準跑不了就是丁詩韻,而且她相信,肅王也絕對認定丁詩韻就是背後指使者,可他卻將從犯杖斃?
李俏一個勁疑問,丁詩韻身上到底有什麼,叫肅王那樣忌憚?
肅王明知那女人是府裏的蛀蟲,卻還要將她好生供養着,丁詩韻對肅王而言,到底有何用處?
殺人對侍衛們來說,都是見慣了的家常便飯,可他們終究是男人,打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多少存着點兒心軟,王爺要殺雞儆猴,人已經被打成這樣,目的應該達到了。
四侍衛互相使眼色,其中一人棍子高高舉起,狠狠朝邊翠腦袋砸去,一棍子落下,邊翠再發不出一絲聲音。
北冥徹看出侍衛故意將邊翠快點送上路,他並沒多言,這樣也好,讓她能少受點痛苦。
邊翠渾身是血的躺在雪地上,整張臉被血水染過,屍身上的血水流出,染紅白雪地。
收起棍子,一侍衛問:“主子,人已嚥氣,要將她的屍身,擡去亂葬崗嗎?”
府上犯了事被打死的奴僕,大都會被擡去亂葬崗丟給野狗嗟食,但今天,北冥徹卻沒有下同樣的令,而是安頓侍衛賞這丫頭一口薄棺,將她的屍身送回家,讓她有個可以葬身地,順便安頓德子,再給這丫頭的家裏送五十兩銀子。
北冥徹這樣做法不是發善心,而是有目的,給下毒的兇手賞一口薄棺,順便再給其家中五十兩銀子作爲安撫,他這麼做明顯的就是在告訴真正的主謀,他知道邊翠是受人指使。
作爲聰明人的丁詩韻,自也讀懂王爺這麼做的意思,目送邊翠屍身被擡走,丁詩韻覺得,她越來越看不懂肅王。
王爺到底相不相信邊翠的話?
若他信了,爲何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丁詩韻還在出神,都沒注意,肅王何時立在了她身邊:“韻兒……韻兒,你想什麼呢。”
“王……王爺……”丁詩韻回神,扭頭便看見臉色憔悴,卻一臉微笑的男人。
“今天的事嚇着你了吧,放心,本王以後不會再讓同樣的事發生,你也累了,回去早些休息。”
丁詩韻才注意到,聚在此處的丫鬟婆子奴僕們都已散去,其她夫人們也都三三兩兩離開,還候在此處的,也就李俏與燕側妃。
“王爺,妾身沒事,謝王爺相信妾身。”丁詩韻垂眸,一臉委屈。
“好了,別想太多,回去吧,早些歇着。”
丁詩韻點頭道:“王爺,您也早點歇息。”說幾句關切之辭,丁詩韻扶婢女的手離開,打發走丁詩韻,北冥徹又安頓崔嬤嬤扶馬琳回房休息。
“王爺,該忙的都已經忙完,您還有何事要做?”馬琳道。
北冥徹瞅了眼李俏,口氣硬道,“木木,你先回去,我與九夫人還有賬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