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遺憾是建立在對江子惠孩子的擔心上的,完全與自身的安全無關。
“要不,我明天還是去警察局自首吧。惠惠的孩子在趙夢的手上實在是太危險了。”江子恩滿是擔憂的朝徐景安說道。
徐景安沒有絲毫猶豫的立馬應道:“不行,你要是就這樣去警察局自首的話,我與戰霆琛之前的努力不就完全白費了嗎,你一定不能去!”
江子恩情緒低落的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第二天,江子恩再次接到了趙夢打來的電話。但她還沒有開口說話,通話就被剛剛下樓的徐景安徑直摁斷了。
徐景安神情肅穆的朝江子恩說道:“她打電話來,肯定是爲了催你去警察局,不要上她的當,我已經派人跟蹤她了,想必馬上就能發現江子惠孩子的蹤跡。”
江子恩凝視了徐景安片刻,最後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徐景安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離開了客廳。
看着徐景安的背影,江子恩咬了咬自己的下脣,然後無力的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心中滿是無盡的自責。
要不是因爲自己,戰霆琛就不會坐牢。
要不是因爲自己,惠惠的孩子就不會被別人搶去。
想到這裏,她心中的歉疚瞬間就像排山倒海一樣猛烈的涌來。
精緻微揚的眉角下方緩緩流出一抹晶瑩的淚水,順着白皙細膩的臉頰徑直的下滑,垂落在白色的領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個小時之後,纖細的身影出現在警察局的前方。
雖然徐景安已經讓她不要這樣做,但爲了不連累無辜的人,她經過一陣思想鬥爭之後,最終還是出現在這裏。
不求心安理得,只求問心無愧。
戰成昆是她殺的,就該由她來承受這一切的罪過。
白色的身影在警察局的前面頓住了許久。
充滿哀傷的眼角隨即露出了堅定地神色,然後邁動腳步,沒有絲毫遲疑的繼續往前走去。
然而,當她剛要走到警察局大門口的時候,一個頭發幾近蒼白的老人突然出現在她的前面。
是許久未見的戰老爺子。
戰老爺子雖然已有八十來歲,但依舊神采奕奕,只是有些渾濁的眼睛裏明顯帶着急色。他一看到江子恩,立馬露出了喫驚的神色,然後快速問道:“孫……哦,不,子恩,你來這裏做什麼?”
江子恩看到戰老爺子,眼睛裏同樣浮現了訝異的神情。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然後朝戰老爺子走近一步,有些支吾的應道:“戰爺爺,我……我……我想來看看戰霆琛。”
“正好,我也是來看霆琛的,我們一起進去吧。”戰老爺子立即應道,隨之還沒等江子恩同意,就將她帶進了警察局。
江子恩有些懊惱的憋了癟嘴,但心中卻隱隱約約浮現出一抹期待。
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見戰霆琛了,見他一面也好……
“子恩,你許久沒有去我家了,睿安想你想的緊。”戰老爺子邊在警察的帶領下,朝監獄走去,邊朝江子恩說道。
江子恩沉默了片刻,嘴角勉強揚起了一抹微笑,應道:“我也很是想睿安,要是今後有空,我一定去看看他。”
戰老爺子點了點頭。
江子恩刻意落後了一步,然後看着戰老爺子的背影,眼中滿是無盡的愧疚。
雖然自己與戰老爺子因爲戰霆琛的緣故,僅僅有過屈指可數的幾面之緣,但對方的和藹與慈祥早就她見到對方第一面的時候,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中。
此時,某個剛剛落地生根的決定瞬間變得更加的堅定了。
穿着威嚴制服的警察將戰老爺子與戰老爺子領到一處鐵門的前面,然後抽出身上的鑰匙,打開了鐵門上的大鎖,然後異常恭敬的朝戰老爺子說道:“戰爺,戰先生就在裏面。”
戰老爺子頷首點了點頭,然後越過鐵門,朝裏面走去。
江子恩看着前面,抿了兩下嘴脣,然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樣,毅然跟上戰老爺子的腳步。
穿過一條斑駁的大理石牆,一抹高挺修長,但又不失氣勢的偉岸身影瞬間映入了兩人的眼簾。
戰霆琛此時正透過幾十公分的窄小窗戶,沉默的看着外面。
由於他是背對着江子恩的,所以江子恩完全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以及臉上的表情。
“霆琛!”戰老爺子一看到戰霆琛,立馬語含激動的喊道。
但沒過多久,訝異的神情隨之變成了慍怒。
“你怎麼回來了?”
這是戰霆琛半年來見到江子恩第一面說的話。
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裏明顯充滿着怒意。
江子恩聽到之後,心中難免生出了一絲的失落。但她一想到戰霆琛是因爲她才被關在這裏的,失落的情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微啓脣角,想要開口說話、
但她還沒有開口,戰老爺子卻率先不滿的大聲朝戰霆琛說道:“臭小子,你怎麼能這樣子跟子恩說話?”
戰霆琛沒有理會戰老爺子的不滿,飽含不滿的雙眼始終微眯的看着江子恩。
薄涼的脣角始終是緊抿着的,一身的怒意已經完全掩蓋了他平時的淡定。
江子恩舔了舔莫名有些乾燥的紅脣,然後眼神有些閃躲的低聲說道:“我……我來看看你。”
深邃的視線隨着對方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那誘人通紅的粉脣上面。
黑白分明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的幽暗。
爲了掩蓋住心中的癢意,戰霆琛故作隨意的轉過身,移開視線,然後冷聲‘哼’的一下,朝戰老爺子沉聲說道:“爺爺,帶她離開。”
戰老爺子一臉的莫名其妙。
“臭小子,你在說些什麼,子恩可是因爲擔心你纔來看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無禮。”
戰霆琛抿嘴,保持着沉默。
戰老爺子怒不可泄的隨即拉住江子恩的左手,邊朝監獄的門口走去,邊朝江子恩喋喋不休的說道:“子恩,我們走,不要理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既然他不稀罕你的關心,我這個老頭子稀罕……”
由於對方的舉動太過突然,江子恩被帶動了兩步。但她反應過來之後,立馬拉住戰老爺子停了下來,然後說道:“戰爺爺,先別走,我……我想和戰霆琛說些話。”
戰老爺子有些喫驚的看着江子恩,眼睛裏依舊帶着對戰霆琛殘留的不滿與怒意。
“子恩,你……”他欲語還休的說道。
江子恩微微一笑,眼露懇求的應道:“戰爺爺,你就在外面等一會兒,好不好,就一會兒。”
嬌柔的聲音瞬間讓人忍不住軟下心腸,做出讓步。
戰老爺子無奈的朝江子恩說道:“你呀!”然後轉頭,露出怒其不爭的神情朝戰霆琛充滿警告的說道:“臭小子,對子恩的態度好點兒。”
戰霆琛默不作聲,依舊雙眸微垂的看着窗外。
看着戰老爺子的身影消失在鐵門後面,江子恩隨即走到戰霆琛的身前,然後露出疑惑的神情,朝對方問道:“你……你爲什麼要替我頂罪?”
戰霆琛終於轉身,再次看向江子恩。
但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終深邃一片,依舊讓人完全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人不是你殺的。”戰霆琛凝視了江子恩許久,緩緩說道。
江子恩有些錯愕的看着對方。
難道戰霆琛相信她並沒有殺死戰成昆?
想到這裏,江子恩的心中頓時止不住的浮現一絲的感動。
但這絲感動很快被對方接下來的話語敲擊的粉碎。
“人是我殺的。”戰霆琛眉目冷硬的繼續說道。
江子恩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應道:“你明明知道我纔是殺害戰成昆的……”
然而,她還沒有說完,戰霆琛隨即伸手,用寬大的手掌立即將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語瞬間堵住了。
“我說了人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戰霆琛語含堅定的沉聲說道。但他看向江子恩的眼神中卻滿是警告的神色。
江子恩立即明白過來,然後朝戰霆琛輕微的點了點頭。
戰霆琛的面色立馬柔和了許多,但右手依舊沒有從江子恩的嘴邊拿開。
感受到對方手掌心中傳達到脣瓣的溫熱,江子恩白皙的臉頰隨即浮現了一抹的紅暈。
戰霆琛察覺到對方的變化,緊抿的嘴角隨即揚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江子恩害怕對方看出自己的羞怯,立馬後退,躲開了對方的觸碰。
柔軟觸感的消失,瞬間讓戰霆琛的心中產生了一絲的遺憾與不捨。他的雙眸隨即浮現了幽暗的神色,然後仿若不經意間的掃過對方紅潤的脣瓣,柔聲說道:“你回去吧,我不會有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