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佳人突兀地說，“不適合把自己灌醉。”
就像她不適合低聲哀求他。
他們都在脫離本性……
冷麟天的身子彎着，頭垂着，保持着幾近的距離，酒氣不斷地噴着，喘息粗重。
“其實面對自己沒有那麼難。”她的手擡起，捧着禮物盒子，“這是我送你的。”
“……”
“遲來的新年禮物。”
冷麟天的嘴角扯了扯，無望地看着，一把奪過禮物，轉過身走了幾步，頹然跌坐回椅子上。
被他的腳踢到的酒瓶咕嚕嚕地滾動着。
禮物盒子被冷冷地扔在桌上。
“出去。”
“……”
“景佳人，我警告你，再不出去別怪我不客氣！”冷麟天的眼中帶着冷氣。
“我會走。”景佳人看到兩瓶還沒開封的酒，撿起來拿在手裏。
冷麟天手邊還有半瓶酒，木塞已拔，酒氣從口子裏揮發着。
景佳人伸手去拿，冷麟天先一步攥在手裏：“不要你多事！”
“是麼？那你爲什麼總是要多事救我？”
景佳人抓住了酒瓶的另一頭，她從來不怕他：“冷麟天，看看你現在的酒鬼樣子，這真不像你……”
“那什麼樣子纔是我！”
“什麼事都難不倒你，只要你想做的……你都能做得最好。”
景佳人嘴角掛着一絲笑意，停頓了下，“像無所不能的神。”
無所不能的神？
這是諷刺？
“能那麼多次將我從死亡的線上救出來，你不是無所不能還是什麼？”
沒有欺騙，沒有計謀，沒有怨恨……
有的，只是對他最坦率的關心。
冷麟天心底某處的黑暗，在慢慢地消散，溼潤的黑色泥土好像在開出芽。
他僵硬地別開臉。
“你再不鬆手，我要把禮物回收了哦。”
“……”
景佳人扯了兩下，發現他的手勁變鬆，半瓶酒終於被她搶了過來。
於景佳人而言，她爭奪過來的，不單單是一瓶酒——
還是冷麟天的墮落，放棄，自甘沉溺！
他執着的手終於放開。
景佳人的笑容勾起：“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就這麼輕鬆地走進他的世界，又輕鬆地離開。
門輕輕合上的聲音。
冷麟天頹敗地坐着，嘴角扯了扯。景佳人你有種來我身邊，卻不敢多一點停留！
你有種來了就別再走……既然選擇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招惹他。
“可惡。”他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如果她不會來，調包冷佳人，他或許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活在他的夢境裏也不錯。
爲什麼要回來誘~惑他體內的惡魔，讓他重燃希望……又無情地自責她，讓他最後一絲紡線崩潰。
而現在，景佳人做這一切是什麼意思，他就這麼好被愚弄於掌心麼？
冷麟天的手撥弄着禮物盒上的蝴蝶結，手沉重得宛如千斤重。
她難道不知道，每次對她放手，都是一次自焚。那樣的決定要花掉他多大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