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痛，是撕心裂肺的，又像是萬箭穿心那般，讓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一抹痛意，持續了好一會。然後慢慢的消失了。
而宋雲洱則像是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臉色慘白的嚇人。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容音姐，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是不是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決定。”宋雲洱很是虛弱的看着容音，握着她的手。
她並沒有說出，她的決定是什麼，但是她知道，容音知道。
“容音姐，別睡了。你已經睡了很久了。”宋雲洱輕輕的撫着容音的手背，“容音姐，你跟我說過，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可是現在，你什麼要放棄自己？”
“那五年，如果不是你陪着我，不是你處處幫着我，我根本無法支持到最後。容音姐，那麼苦的日子，我們都我熬過來了，爲什麼現在卻不堅持了呢？”
“容音姐，以後可能沒辦法經常來看你了。你醒來，到時候換你來看我行嗎？”
宋雲洱不再說話了，只是緊緊的握着容音的手，沉沉的看着她。
好半晌，再次出聲，“容音姐，我……該走了。還有事情要做，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你。但是，我不希望還是來這個地方看你。你早點醒來。”
說完，揚起一抹彎彎的淺笑，又撫了撫容音的手背，然後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裏，這才起身離開。
北逸並沒有離開，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裏夾着一支菸，但沒有抽。
“北大哥。”宋雲洱喚着他。
“說完了？”北逸擡眸與她對視。
宋雲洱點頭，“嗯，我看容音姐氣色挺好的，你照顧的很好啊！容音姐都知道。”
北逸沒有接話，抽了一口煙。
“容音姐其實……”宋雲洱頓住，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北逸看着她，語氣很是平靜。
宋雲洱輕輕的一笑，“你明明那麼在乎容音姐，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她的心？”
這些年，容音過得有多不容易，她再清楚不過。
她進去的時候，容音已經在裏面呆了有兩年了。
之前的兩年，容音是怎麼過的，她並不清楚。
但是後面的這五年，她卻再清楚不過。
因爲，容音和她一樣，總是時不時有人想要置她們於死地。
各種意外頻繁發生，如果不是她們時刻防備着，只怕早就死在裏面了。
容音斷過手指，也斷過肋骨，甚至差一點連命都沒有。
而她，同樣好不到哪去。
她在五個月的時候，差一點失去孩子。
宋雲洱現在終於明白，容音爲什麼拼了自己的半條命，也要護住她肚子裏的孩子。
因爲她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特別是孩子在自己的肚子裏慢慢的消失，她想救他卻無能爲力。
那種痛苦，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無棄於要了她的命一樣。
那一次，容音爲了救她，護她，斷了兩條肋骨。
“你呢？”北逸沉沉的看着她，不答反問，“又爲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傷庭川的心？”
她爲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傷厲庭川的心？
宋雲洱一臉茫然的望着北逸，心卻是在一陣一陣的刺痛着。
因爲我想他好，我不想讓人有機會傷害到他。
但是顯然，這話她並不能說出口。
宋雲洱苦澀一笑，“可能……我對他的愛，不夠吧。”
不是不夠，而是深愛。
北逸看着她，並沒有說話，那眼神卻是深邃的可怕，如同那深不見底的寒潭。
“我不打擾你了，下次再來看容音姐。”宋雲洱淡淡的一笑，轉身離開。
宋雲洱的腦海裏不停的迴響着北逸的話：爲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傷庭川的心？
她又何嘗願意傷害厲庭川？
這個世上，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厲庭川。
那是她深愛的男人，爲了他，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可，她卻無法說出口。
宋雲洱出醫院大門，攔下一輛出租車，說了一個地址。
出租車朝前駛去。
半小時後，停在幼教園門口。
宋雲洱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後，便是進園。
“媽媽！”毛豆在看到宋雲洱時，叫着，很是興奮的撲過來。
緊緊的抱着她，怎麼都不願意撒手，“媽媽，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媽媽，我會乖乖的，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媽媽，你不要不要我。媽媽，我會聽話。媽媽，我愛你！”
宋雲洱聽着毛豆的話，心卻是異常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麻木的。
這樣的話，她已經聽得太多了。
然而，每一次，毛豆都是說到沒做到。
每一次，她還是照樣犯錯。
慢慢的，毛豆在她的心裏，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甚至變得可有可無了。
就像這次，毛豆在這幼教園這麼久，她竟然一點也不想毛豆。
宋雲洱輕撫着毛豆的頭，淡淡的說道，“嗯，媽媽來接你回家。”
“真的嗎？媽媽，你是說真的嗎？”毛豆仰頭看着宋雲洱，眼眸裏滿滿的都是喜悅與興奮。
宋雲洱點頭，“嗯，是真的。但是，毛豆，你要說到做到，以後都要聽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還有，你要去跟糖豆道歉。”
“媽媽，我都聽你的。”
“宋小姐，這……”幼教園的園長有些爲難的看着宋雲洱，“毛豆現在的情況，還不是很適合離開。”
“沒關係，我知道該怎麼教好她。園長，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們了。”宋雲洱一臉感激中帶着歉意的說道。
“應該的。”
因爲宋雲洱的堅持，園長也沒再說什麼了。
畢竟，她是毛豆的親媽。
宋雲洱離開後，園長立馬給保臻打電話。
然而，保臻的手機卻一直無人接聽。
宋雲洱帶着毛豆剛坐上出租車，手機響起，貝爽的電話。
“喂，阿爽。”宋雲洱接起電話，語氣輕緩。
“雲洱，你在哪？”耳邊傳來貝爽急切中帶着慌亂的聲音，“你趕緊回醫院，厲庭川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