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宋雲洱伸手握住丁淨初的手,緊緊的。
這一晚,宋雲洱是跟丁淨初睡一起的,一張牀,一牀被子。
她依偎在丁淨初的懷裏,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
而丁淨初竟是摟着她,一下一下輕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有那麼一瞬間,宋雲洱覺得,媽媽其實並沒有異常,她是再正常不過的。
但她很清楚,這不過只是她的自我安慰而已。
這一晚,宋雲洱睡得很安穩,很沉。
就像是小時候那般,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裏,是安心的。
早上醒來時,對上的是丁淨初那一雙乾淨的眼眸,更噙着一抹淡淡的淺笑看着她。
“媽媽,早上好。”宋雲洱笑盈盈的與她打招呼。
丁淨初淺然一笑,竟然回了她一句,“媽媽,早上好。”
語速有些慢,口齒有些不清,但卻是宋雲洱聽到的第一句話。
“媽媽,我是你的女兒,雲洱。”宋雲洱笑盈盈的看着她,很有耐心的糾正着。
“媽媽。”丁淨初又是喚了一聲,依然笑的清澈乾淨又明亮。
宋雲洱無所以的一聳肩,“好吧,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只要你開心就好,只要你好好的,沒事就行。”
“媽媽。”丁淨初又笑盈盈的喚了她一聲。
“你餓嗎?我們下樓喫早餐好不好?”宋雲洱淺笑着問。
丁淨初靜靜的看着她,不應聲,笑的如沐春風。
“媽媽,我們先洗漱。”宋雲洱起牀,帶着丁淨初進洗浴室。
丁淨初看着鏡子裏的宋雲洱,然後指了指,“媽媽。”
宋雲洱微笑,又試着糾正,“女兒。”
“媽媽。”丁淨初一臉堅定的說道。
“好吧,你是媽媽,我是女兒。”
“媽媽!”
宋雲洱還是放棄了,對她來說,只要丁淨初這個人好好的就夠了。
朱君蘭看着宋雲洱牽着丁淨初下來時,怔了一下,表情有些恍惚,又有些不甘。
總之,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卻又不得不接受。
丁淨初這個女人,真是讓她又氣又恨。
明明都瘋了十幾年了,然而此刻看起來卻是比她光鮮亮麗了不知道多少。
她的臉,並沒有因爲這幾年的瘋癲而落下歲月的痕跡,竟是與十幾年前沒什麼兩樣。
只是因爲長年不見光,讓她看起來略顯有些病態的蒼白而已。
她皮膚緊緻,身材嬌好,體態輕盈,儼然還是一副三十出頭的樣子。
與宋雲洱站在一起,看起來一點不像母女,倒更像是姐妹。
而她呢?
朱君蘭不禁的伸手撫向自己的臉頰。
不用照鏡子,她都能清楚的知道,她與丁淨初之間的差距在哪裏。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半老徐娘,皮膚暗淡,甚至都已經出現了皺紋。
她就是一個五十出頭的小老太太,與丁淨初站在一起,就像是兩輩人。
這讓朱君蘭的眼眸裏迸射出一抹不甘的怨憤。
宋雲洱一個凌厲的眼神朝着朱君蘭射過來,帶着警告與質問。
朱君蘭瞬間不敢再囂張了,收回自己的視線,不敢再去看丁淨初。
“媽媽。”丁淨初突然間又喚了一聲。
朱君蘭正好轉身準備離開,聽到這一聲“媽媽”,猛的一個轉身,直直的盯着丁淨初,臉上的表情是震愕詫異的,甚至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丁淨初卻是朝着她揚起一抹純淨的淺笑,那一雙清澈的眼眸如初生嬰兒一般,乾淨如初的看着朱君蘭,然後又喚了一聲,“媽媽”。
朱君蘭僵住了,瞪大了雙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丁淨初,然後轉眸看向宋雲洱。
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丁淨初卻是掙脫出宋雲洱的手,朝着朱君蘭笑盈盈的走來,站於她面前,又是乾乾淨淨的喚了一聲,“媽媽”。
“誰是你媽媽!”朱君蘭惡狠狠的瞪着丁淨初,眼眸裏滿滿的全都是氣憤。
宋雲洱走至丁淨初身邊,朝着朱君蘭狠狠的瞪去一眼,重起拉起丁淨初的手,輕聲說道,“媽媽,你肚了餓嗎?我們去廚房煮點喫的。”
“媽媽,你餓嗎?”丁淨初看着朱君蘭問。
她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倔強,就像是認定了朱君蘭一般,那童真無邪的表情卻是讓朱君蘭想要發火都無處可發。
似乎,如果她對丁淨初發火的話,就是一種天理不容的事情。
“宋小姐起了。”宋雲洱拉過丁淨初正欲朝着廚房走去,一道慈和的聲音傳來。
轉身望去,宋雲洱便是發現一箇中年女人從廚房裏走出來,將手裏端着的一份早餐放於餐桌上。
然後邁步朝着宋雲洱走來,淺笑着,帶着幾分恭敬,“宋小姐,顧先生讓我來照顧丁女士。您可以叫我榮姨。”
聽到又是顧厚生派來的,宋雲洱眉頭擰了起來,眼眸裏劃過一抹凌厲之色。
看着榮姨冷冷的,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用了。替我謝過顧先生的好意。我自己會照顧好我媽媽,您請回吧。”
榮姨並沒有因此而露出不悅的表情,反而笑更加溫和了,用着很肯定的語氣道,“宋小姐,我知道您的顧慮。您請放心,吳嬸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次發生。顧先生交待了,如果再像吳嬸那樣的話,不僅我任憑宋小姐處置,就連他也任由您處置。”
宋雲洱並沒有應聲,只是用着冷冽的,帶着質問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榮姨。
榮姨又是抿脣一笑,“宋小姐,你要上班,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在丁女士身邊。丁女士現在這個情況,身邊也少不了人。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丁女士,在這別墅裏,丁女士的行動絕對不受限制,也絕不會被關在那小小的連個窗戶都沒有的空間裏。”
宋雲洱的脣角勾起一抹嗤笑,看着榮姨,只覺得像是在聽一個笑話而已。
“是嗎?他還有別的話讓你轉達嗎?”宋雲洱冷冷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