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開,厲庭川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厲總。”季樹南很是恭敬的喚着,眼眸裏是各種小心翼翼與謹小慎微,甚至是帶着幾分卑微的。
厲庭川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徑自在一旁的沙發坐下,雙腿交疊,“有事?”
季樹南又是小心翼翼的走至他身邊,雙手遞上一份文件,“這是季氏的一點心意,還請厲總笑納。”
他呈三十度躬着腰,就連眼眸也不敢與厲庭川對視,似乎在厲庭川面前,他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儘管這樣的感覺,讓他自己也很鄙視,但事到如今已然沒有別的辦法了。
厲庭川並沒有伸手去接那份文件,只是一臉冷漠的瞥着季樹南。
見此,季樹南猛的吞了一口口水,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整個人更是站立不安。
如果可以,他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輩子,就沒有做過這麼卑微的事情。
爲了公司,到底,他還是連老臉也不要了。
程淄伸手接過文件,涼涼的瞥一眼,然後不鹹不淡道,“季總真是大方啊!送上西效那塊地皮不說,還願意讓出季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給宋小姐。”
季樹南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漬,戰戰兢兢道,“這些年來,公司多虧了有厲總的幫忙,才能發展的這麼快。那塊地皮,就當是回報厲總這些年的照顧了。至於百分之十的股份……”
擡眸看一眼厲庭川,眼眸裏有着明顯的無奈與內疚,“這是季家欠宋小姐的。我知道,厲總不缺這一點股份,但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厲總笑納。”
“心意?”厲庭川出聲,陰惻惻的盯着季樹南,那冷冽的眼眸就像是兩把利刀,直直的剮着季樹南。
季樹南忍不禁的打了個顫慄,後背滲出一大片冷汗,就連身子亦是跟着瑟抖了一下。
厲庭川那迸射出來的寒芒,就像是要將他置於死地一般。
“你覺得,用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能抵消了所有的仇恨?”厲庭川陰冷的眼眸獵視着季樹南。
他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手裏握着生殺大權。
季樹南的臉上浮起一抹很尷尬,很無奈的表情。
仇恨!
厲庭川剛纔用了仇恨兩個字,足以可見他對季家有多麼的憤怒。
確實,季芷妗對宋雲洱所做的事情,她死十次都不足以江泄厲庭川心裏的憤怒。
“厲總,我大哥一家對宋小姐造成的傷害,我表示很自責。我在這裏替他們一家向宋小姐道歉。但……”
“程淄,送客!”厲庭川打斷他的話,面無表情的說道。
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厲總!”季樹南急急的喚道,走至厲庭川身邊,呈四十五度角躬着身子,一臉乞求的說道,“厲總,求你放過季氏,放過季家……”
“放過季氏?放過季家?”厲庭川陰惻惻的盯着季樹南,我我人脣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季家可曾有放過我的人?現在來求饒,是不是晚了點?”
“所以,我並沒有對你一家下手,不是嗎?”厲庭川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現在應該很慶幸,並沒有參與其中。否則,你覺得,你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季樹南看着厲庭川,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這麼怔怔的,呆呆的,一臉木然的看着他,喉嚨裏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憑心而論,如果換成是他的話,他應該也會這麼生氣,這麼做的。
季樹東,你們一家毀了整個季家。
厲庭川沒再說什麼,只是狠狠的盯一眼季樹南,離開。
“季總,請回吧。”程淄朝着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季樹南迴過神來,一臉呆怔的看着程淄,好半晌才輕聲問,“宋小姐……還好嗎?”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程淄冷冷的說道,“季總,厲哥對你家已經手下留情了。所以,人要知足!”
季樹南點了點頭,“嗯,程助理說得沒錯。我知道了,今天,真是打擾了。”
然後轉身離開,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孤莫與無助,但又問心無愧的樣子。
確實,公司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已經盡力了。
程淄說得沒錯,做人要知足,不能貪心。
不是你的,不要貪戀。
當初厲庭川看在季芷妗的份上,有多照顧季氏,現在得知季家對宋雲洱所做的一切,他就有多麼的憤怒。
收回這一切,也是意料之中。
季樹南深吸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厲庭川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程淄推門進來,“厲哥……”
剛出聲,卻是被厲庭川給制止了,“病房裏,不說工作的事情。”
程淄看一眼病牀上的宋雲洱,一臉瞭然的點了點頭,“那我出去做事了。”
“嗯,”厲庭川淡淡的應了一聲,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繼續垂着頭,深思熟慮。
“爸爸。”糖豆走至他身邊,在他邊上的坐下,仰頭望着他。
厲庭川摸了摸她的頭頂,揚起一抹彎彎的淺笑,“怎麼了?”
“你不高興嗎?”糖豆望着他,漂亮的眼眸一眨一眨的,如同那滿天的繁星,璀璨而又熠熠生輝。
厲庭川勾脣一笑,“沒有……”
“你有!”糖豆打斷他的話,一臉很是肯定的說道,“爸爸,媽媽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時間。等她休息好了,就會醒來的。爸爸,你不要擔心。我們一起陪着媽媽,媽媽很快就會醒來的。”
“嗯,”厲庭川點頭,揚起一抹欣慰的淺笑,“那你要多跟媽媽說說話,讓她聽到你的聲音,知道你的存在。”
“嗯!”糖豆重重的點頭,然後笑得一臉燦爛的望着厲庭川。
這是她的爸爸媽媽,真好哦!
她終於有爸爸媽媽了,再也不是野孩子了。
“厲庭川,我要見孫女!”門口傳來厲伯民氣呼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