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箏的墓前,老鐵躬腰站着,一副自責而又請求原諒的痛苦樣子。
墓前擺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聽到厲庭川的聲音,老鐵轉身,“少爺,我……來看看夫人。跟她……”
“閉嘴!”厲庭川冷聲呵斷他的話,狠厲的眼眸如刀一般的盯着他,是帶着殺氣的。
宋雲洱看着老鐵,表情的是複雜的,帶着幾分探究與審視。
她認識老鐵,知道他是厲庭川父親那邊的管家。
前幾天他來家裏找她,讓她勸勸厲庭川,讓他去醫院看看厲伯民,見他最後一眼。
但,她還沒有跟他提起過,因爲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說起。
宋雲洱有些小小的自責,也不知道她拖了這麼多天,厲伯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會不會……
如果因爲她而讓他沒有見上厲庭川最後一面,會不會……
但,一想到今天來家裏的葛鳳儀,宋雲洱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葛鳳儀是厲庭川的繼母,而厲庭川與那邊顯然關係並不好。
這中間的是是非非,實在是太複雜,她又完全想不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還有眼前的這個管家。
厲庭川將宋雲洱小心翼翼的放於地上,柔聲問,“站一會有沒有問題?”
宋雲洱單腳而立,受傷的右腿雖落地,但不能用力。
朝着他淺淺的會心一笑,“沒問題。”
將她的雙手放於楊穩墓碑上,緩聲說道,“媽,你扶着一下洱寶。”
然後鬆開自己扶着宋雲洱的雙手。
宋雲洱緊緊的的扶着楊箏的墓碑,朝着墓碑上的照片看去。
照片裏的楊箏噙着一抹慈愛的微笑,很漂亮,很有氣質,是那種讓人看一眼便是深深喜歡上的。
宋雲洱朝着她露出一抹禮貌的,友善的微笑,“阿姨,你好。我是宋雲洱!”
她並沒有因爲厲庭川的那一句“媽,你扶着一下洱寶”而感到害怕。
厲庭川撿起地上的那一束花,毫不猶豫的往遠處扔掉。
“少爺,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來跟夫人道個歉。這是我欠她的……”
厲庭川的一個拳頭,朝着他的臉頰重重的揮過去,“以後再讓我知道,你來打擾我媽清靜,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老鐵被打得連連後退,差一點摔倒。
畢竟上次被打得不輕,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
而厲庭川,哪怕是身上有傷,亦是力氣不小。
“厲庭川,你小心點。別扯到傷口。”宋雲洱急急的說道,臉上有着抹不去的緊張與擔心。
他的傷,纔剛剛好一點。
前兩天,還因爲傷而高燒不退。
這要是因爲揍人又扯到傷口,裂開,那受罪的還不是他自己。
“少爺,你受傷了?傷哪了?嚴不嚴重?看過醫生了嗎?”老鐵一聽宋雲洱的話,趕緊上前兩步,看着厲庭川,急急的滿是擔憂的問。
他的眼眸裏,是真的蓄滿了關心與緊張的,還有幾分自責與後悔。
厲庭川狠狠的瞪着他,那一雙眼睛就像是獵鷹,恨不得將老鐵給撕成碎片。
老鐵深吸一口氣,臉上是充滿了自責與後悔的,對着厲庭川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沉聲道,“少爺,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夫人。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冒犯夫人。如果可以的話……”
“把他扔出去!”厲庭川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厲聲說道。
然後只見那邊走來兩個保鏢,直接架起老鐵。
“少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是怕死不願意去給夫人陪罪。而是我要留着這條命照顧老爺,不讓葛鳳儀和厲埕致傷害到他。少爺,老爺有千錯萬錯,但怎麼說都還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去看看他吧,少爺……”
慢慢的,老鐵的聲音聽不到了。
厲庭川的眉頭卻是緊緊的擰成了一團,眼眸裏有着沉冷的狠厲與陰鷙的毒辣。
雙手緊握成拳,發出“咔嚓咔嚓”聲音,手背上更是一條一條的青筋凸起,足以可見他此刻有多憤怒。
宋雲洱看着他,眼眸裏不禁的浮起一抹心疼。
從老鐵的話中,她差不多也能理會出十之八九的意思了。
一個管家,他竟然做出了冒犯厲庭川母親的事情。
他現在竟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裏,來看曾經被他冒犯過的人。
怪不得厲庭川會這般的生氣。
“你……沒事吧?”宋雲洱一手覆上他的手背,輕聲的關心問着。
厲庭川回過神來,努力的斂去自己身上的怒意,揚起一抹淡淡的淺笑,將她扶住,“沒事。”
但,宋雲洱清楚,他不可能真的沒事。
這種事情,那是刻在心裏的,怎麼可能說沒事就沒事?
更何況,現在還是在他母前的墓前。
宋雲洱深吸一口氣,清澈明亮的眼眸望着他,緩聲說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厲庭川,別讓一些不相干的人影響到你。也不要讓阿……讓媽媽不舒服。”
她本來是想喚“阿姨”,但卻還是改口喚了一聲“媽媽”。
不管怎麼樣,她和厲庭川已經領證結婚了,而且都快一年了。
那自然,他的母親便是她的母親了。
宋雲洱想,如果不是她心甘情願的,不是她愛着他,她是不可能會同意跟她領證的。
所以,她一定是很愛這個男人的吧。
只是,她現在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既然已經是夫妻了,那就試着接受吧。
畢竟,到現在爲止,他對她是真的很好,也很尊重她。
厲庭川深吸一口氣,調整着自己的情緒,然後朝着她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好,聽你的。”
最讓他開心的是宋雲洱的這一聲“媽媽”,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她已經接受他了,不再排斥他,抗拒他了?
“媽,這是洱寶,你兒媳婦。”厲庭川摟着宋雲洱,看着楊箏的照片柔聲說道。
老鐵被扔出陵園,很狼狽的坐在地上。
視線裏,出現一雙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