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站在他面前,與他相認?
又能如何,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與他相談甚歡?
有些東西,一旦變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心中,百轉千回。
看在他眼裏,卻一如既往。
伸手,如五年前一般,熟稔的,摩挲着她的頭髮,嗓音裏,滿是寵溺。
“這麼久不見了,你過得好麼?爲什麼……一直都不肯聯繫我?……”
就算是她狠心的拒絕他,不聯繫他。
他也始終狠不下心來責怪她。
“墨墨,我知道,這些年,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一次都不曾怨恨過你……”
溫潤的嗓音娓娓道來,卻把她的心,狠狠撕裂。
她的羽晨啊,她那如陽光一般的少年。
爲何,她明明就那樣深的傷害了他,他卻還要傻傻的爲她包庇……
“對不起……我……”
她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些苦衷,又如何能告訴他?
她與他,早已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沒有資格,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指甲,緊緊的攥進手心,卻毫無察覺。
深吸一口氣,努力的,揚起一抹筆意,“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善良……這些年,你過得好麼?”
看着她僞善的笑臉,他眸底一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你真的,是在關心我麼?那我告訴你,我過得不好,一點都不好!沒有你的日子,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他的聲音,也微微顫抖。
像個孩子一樣,目光急切。
緊緊的抓着她的肩膀,分明的指節,似是要嵌入她的肉裏一般!
“墨墨,你知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我做了多少努力,才終於有勇氣回來見你……墨墨,知道你在擔心着我,我真的好開心……”
林墨歌的心,在泣血。
一滴一滴,順着那道舊傷口,向外涌出。
她如何不知,自己給這個少年心裏,留下的傷口更深!
可是,這場相遇本就是錯誤的,她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永遠,都沒有可能啊……
不,或許,一開始的相遇。
是上天的恩賜。
如果那個時候,她有拋棄一切的勇氣,那麼,或許有可能,與他在一起。
可是五年前。
當她選擇把清白獻給一個陌生人的時候,她的世界,便走上了一條分岔路,一條,不知盡頭在何方,坎坷,而黑暗的路……
緊緊咬着嘴脣,仍此不住內心撕裂般的顫抖。
“不……羽晨……不要這樣……”
她的聲音,微弱到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因爲這拒絕的話,她真的捨不得說出口。
若是說了,會不會,此生都無法再見?……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做朋友……好不好……”
“朋友?墨墨,難道在你心裏,這麼多年來,都只把我當成朋友?”羽晨眼眶通紅,“我知道你是在說謊,對不對?你在怪我,怪我沒有早些回來找你,對不對……”
她咬緊牙關,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心,卻痛得像要死掉。
“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重要的朋友……僅此而已……”
“不……”
他上前一步,她卻退後一步。
目光,倔強的望着他。
嫣然一笑,“開始登機了,快去吧,不要再耽誤了飛機……”
臉上筆着,垂在兩側的拳頭,卻因爲強忍着痛苦,而發抖。
“墨墨……”
他擡手,想要撫摸上她的臉頰,卻被她不動聲色的避開……
手,僵在了半空。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
只有廣播裏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
許久,他忽而微微一笑,卻透着濃濃的悲涼。
將那僵在半空的手尷尬收回,目光,依舊炙熱。
“好,我先走了……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說罷,頭也不回的進了大廳。
林墨歌的心忽而碎裂開來,散成了一地的回憶與歉疚……
對不起羽晨。
是我負了你……
對不起。
在這場本該堅持的感情裏,是我先選擇了放棄,棄你於不顧。
是我,根本沒有資格,再與你有任何糾葛……
望着那早已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終於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蜷縮着蹲下身子,將自己抱緊。
啜泣……
她以爲,時隔五年,早已將那個少年,淡忘成了記憶裏的一抹硃砂痣。
卻不曾想,那抹硃砂痣,卻是她心底最深的傷口。
只要觸碰,便會痛徹靈魂……
竹雪園。
嶽勇穩穩的將車停好,幫着把車門打開,“璃爺,到家了。”
權簡璃面色陰沉的下了車。
本來璃爺是要去公司的,最後不知道爲什麼,又說要回家來。
他當然不敢違背,一個轉彎,便直奔竹雪園。
權簡璃沉着臉進了電梯,卻見嶽勇提着他大包小包的行李,另外,還有一個超市高的購物袋。裏面裝的滿滿當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
沉聲問道。
“喔……這是……是小少爺要喫的零食……”
嶽勇額頭冷汗直冒。
璃爺一向都不允許小少爺喫這些垃圾食品的,可是最近小少爺偏偏喜歡這些。
而且,自從璃爺把小少爺帶到竹雪園來以後,不拿這些零食哄,小少爺可要把房子都拆了。
當初帶小少爺來竹雪園的初衷,是爲了將小少爺跟三少爺和夫人“隔離”開來。
可以好好的懲罰一下小少爺。
卻不想,是給他帶來了“滅頂之災”啊。
小少爺以前有多天才,多聰明,現在,就有多頑劣。
這幾天來,請的幾個傭人,全都被小少爺以各種方式趕走了。
走的時候還哭天喊地,說以後給再多的佣金,都不伺候了。
對於小少爺的這種折磨人的本事,嶽勇也只有佩服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