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氏的話,那便是爲了那個野男人?”他嗤笑一聲,修長的手指,猛然扼住她的下顎,“林墨歌,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竟然爲了一個野男人,連命都不要了?既然如此,那個男人……必須死!”
“不……不是因爲他……”
她哽咽着,慌亂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是……爲了我的母親……”
“你的母親?”他疑惑問道。
之前,從未聽說過,她還有母親。
深吸一口氣,低垂了眼眸。“是,林廣堂用我母親的命威脅,我纔不得已做出這些事來。所以,你不必把罪責加諸於其他人身上……”
她平靜至極的表情,卻再一次激怒了他。
“林墨歌!你現在還在爲了那個野男人求情!”
剛剛平復的眸子裏,再次射出嗜血光芒,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竟然差一點,就信了她的話!
還以爲她真的有什麼苦衷,卻沒想到,一切都是爲了那個男人的藉口!
拳頭緊緊的攥在一起,指節咯咯作響。
許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那個野男人,就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你寧願死也要保護他?!”
她揚眸,迎上了他那殺人的視線。
“是!”
一個字,卻不卑不亢。
五年前,是她的懦弱,讓她錯過了羽晨。
這一次再重逢,她被羽晨的告白動搖了內心,所以,也要儘自己所能,守護他一次。
就算,是還了他的恩情。
靜。
車子內,死一般的寂靜。
壓抑而危險的氣氛,讓她連呼吸,都覺得不暢。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她的神經緊繃到,快要昏死過去。
他終於,緩緩開口,“我可以不動他,但是,你以後不許再與他相見,不許,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砰。
她身後的門被打開。
他目光陰翳,一把,將她推了下去。
柔弱的肌膚,與地面的砂礫碰撞,疼的她齜牙咧嘴,卻不吭一聲。
瑩白的肌膚,在路燈昏黃的燈光照耀下,閃着薄薄的熒光……
黯淡的眸光,猛然一縮。
“回去把自己清理乾淨!我可不想下次再髒了手!”
隨着冷漠至極的話扔出去的,是一件黑色的外套。
濃墨般的黑色,一如她的未來。
然後,砰。
車門被重重關上。
下一秒,車子發動,根本不顧她是否還在輪胎底下,急速的倒車,然後,急馳而去……
嘈雜的聲音過後,巷子裏,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那橘黃色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卻始終,溫暖不了那顆被冰傷的心。
咬牙,支撐起身子,將那件還帶着辛辣菸草味的外套裹緊,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向着家裏走去……
幸好,天色已晚。
幸好,無人經過。
幸好,她的狼狽不堪,沒有被人看見。
正在埋頭看書的羽寒聽到聲音,瞬間擡起頭來。
“媽媽……你回來了?”
驚喜的小跑過去迎接,卻被媽媽的樣子嚇了一跳。
她的頭髮散亂,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身上只裹着一件男人的黑色西裝外套,腿上,卻有不少的淤青。甚至膝蓋處,還有一片擦傷。
“媽媽……發生什麼事了?”
稚嫩的童音,卻是最急切最關心的問話。
望着兒子那雙焦急又擔心的眼睛,她心裏一軟,卻如何,都說不出口。
蹲下身子,將兒子緊緊摟在了懷裏。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方纔的驚恐,才漸漸遠離……
“媽媽……不怕,有羽寒在,羽寒會保護你的……媽媽,是誰欺負你了?”
羽寒像個小大人一樣,輕輕的拍着媽媽的頭。
兒子的一句話,如同一把鑰匙,瞬間,將她心裏的委屈和屈辱盡數打開。眼淚,奪眶而出……
“媽媽沒關係,羽寒這麼懂事,媽媽真的好開心……”
“可是媽媽,你受傷了,到底是誰欺負你了?”羽寒追問不捨,“是不是爸爸!這件外套是爸爸的!是他欺負媽媽了對不對!”
小小的孩子,記憶力卻很好。
雖然,爸爸從來都不理會他。
可是,他卻一直在關注着爸爸。
他的喜好,他的穿着,在小小的羽寒眼中,都是像天一樣的大事。
“不……是媽媽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墨歌哽咽着,她真的好恨,爲什麼,那個魔鬼,偏偏要是孩子們的父親?
媽媽的閃爍其詞,卻讓羽寒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爸爸!沒有人會這麼狠心!媽媽,你不要怕,羽寒去幫你報仇!……”
羽寒緊握着小拳頭,滿臉的憤怒,便要向外衝去。
嚇得林墨歌緊緊將他拉住。
泣不成聲。
“不,羽寒,你不能去!”
直至將兒子軟軟的身體抱緊在懷裏,這才鬆了一口氣。
“媽媽好不容易纔找到你,才能跟你在一起,不能再讓你面臨任何危險!”
輕輕撫摸着兒子的頭,柔聲道,“寶貝兒,答應媽媽,不要再衝動好麼?如果讓他知道了媽媽跟月兒的存在,媽媽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羽寒輕咬着嘴脣,點了點頭。
他剛纔真的是太沖動了,所以纔會一時忘了最重要的問題。
“可是媽媽,總不能任由他欺負你!我一定會替媽媽報仇的!媽媽,你再忍一忍,等羽寒再長大一些,有了足夠的能力,一定會打倒那個混蛋!以後就由羽寒來保護媽媽……”
看着兒子凝重的模樣,她的心,深深的刺痛。
能從如紳士般的羽寒嘴裏,說出混蛋這個詞,說明羽寒真的被氣到了。
她是又心疼,又欣慰。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羽晨的那一句,以後,我會好好的保護你,做你的避風港,再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心,鈍鈍的疼。
這一切,是不是她的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