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83章 正國本(七十)達成
    錦衣衛是皇帝的親兵,是皇帝的鷹犬,他們既是監督和震懾百官的工具,也是最後的倚仗。正因爲如此,高務實當初纔會決絕地選擇撤出自己在錦衣衛的影響力,也正因如此,皇帝知道高務實始終把持着底線毫不逾矩。

    臣有臣規,故君有君道。朱翊鈞今天之所以願意說服鄭妃,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爲他和高務實之間已經形成了這樣的默契,而不僅僅因爲兩人舊日的感情。

    錦衣衛之外就是五軍都督府,或者說當前五軍都督府名義上掌握的最強力量——禁衛軍。毫無疑問,禁衛軍是高務實一手創建的,或者說是他和戚繼光聯手締造。無論如何,禁衛軍受高務實的影響很深,何況現任禁衛軍司令已經由麻貴接任——麻貴腦門上貼着的“高”字沒有誰看不見。

    當然,朱翊鈞並不擔心禁衛軍會做出諸如造反之類的事來,畢竟調動禁衛軍所需要的半邊虎符一直都在皇宮之中,高務實對禁衛軍影響再大也不可能隨意調動他們。

    但是,這種影響力在某些關鍵時刻仍然可能發揮異乎尋常的作用,比如京城之內出現重大變故,虎符出不了城,但禁衛軍京北大營就在京郊,是可以看到城內大亂的。此時,就不能排除有人能說動禁衛軍做出一些事來了。

    不管是要做什麼,只要這個人打着正義正統的旗號,就可能說動禁衛軍,而前提只有一個:此人對禁衛軍的影響力足夠大,禁衛軍願意在京師大亂的情況下相信他的話。

    誰對禁衛軍有這樣大的影響力?排除掉麻貴自己腦子抽風之外,其實說到底也只有兩個:高務實和戚繼光。

    但是,戚繼光現在已經封了伯爵,作爲武臣勳貴,他就要遵守一些舊例,比如無戰事不統兵。所以,他對禁衛軍的影響雖大,但從政治的角度而言,即便排除他主觀上的無論何種意願,客觀上他也很難利用得上這種影響力。

    能有利用這種影響力可能的只有高務實。他是勳貴不假,但更是文臣,是內閣制形成之後不會被視爲有造反可能的人之一,所以一旦真出現那樣的局面,則高務實恐怕就是唯一能調動禁衛軍的人。

    當然,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京師大亂,虎符和詔書不能出城。對朱翊鈞而言,只要京城本身不出亂子,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所以他剛纔纔會說,關鍵問題在於自己至少要活到皇太子成年。

    太子成年,就意味着不會有顧命大臣代掌天下之權,此時再有錦衣衛和淨軍在,京城就亂不了,禁衛軍就不會被人利用,一切就能如往常一般。

    最後就是兵部。毫無疑問,兵部其實仍是掌握天下兵馬的關鍵。禁衛軍再強,他們也只有七萬人左右,而京師周邊諸鎮就有好幾十萬,十倍于禁衛軍。

    不過就皇帝看來,高務實在兵部的影響力雖然巨大,但兵部反而是最不需要擔心的,正如當年先帝對他的教導那樣。

    當時隆慶已經病重,他將太子召之跟前,與他講述了一些自己做皇帝的經驗,最後告訴太子:“在大明,不論一個文官的權力有多大,你只要不放鬆兩點,就至少不必擔心這個人成爲王莽——廠衛和京營。”[注:見卷二第053章最後一課]

    廠衛不必說了,高務實全面撤出影響力,也一直規規矩矩不插手其間;京營已經改爲禁衛軍與生產建設兵團,其中禁衛軍是作戰的部分。

    高務實對禁衛軍的確保持着影響力,但早在制度建設初期,他就按照舊例把兵符一分爲二,半邊留在五軍都督府但由禁衛軍司令代掌,而另外半邊留在皇帝手中。

    也就是說,一開始他就把大權交給了皇帝,自己只是維持影響力而已。哪怕朱翊鈞從皇帝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局面也很正常,畢竟前些年的大仗都是高務實領兵在打,朝中武將能夠脫穎而出成爲禁衛軍司令的人顯然會出自他的麾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根本無可非議。

    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高務實從未覬覦皇權,他自己的權勢雖然一路水漲船高,但都是靠着頻繁立功得來的——這是結果,而非目的,皇帝但凡要臉,就不可能因此對高務實如何和。

    皇帝要臉嗎?是的,這一世的朱翊鈞與原歷史上最大的區別就是他要臉了。

    原歷史上的朱翊鈞也未必一開始就不打算要臉,而是與文官集團鬥得無法要臉,因爲要臉就要不了實際利益;這一世的朱翊鈞已經被高務實滿足了實際利益,那當然就得考慮要臉的事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朱翊鈞現在最大的述求就是要臉——萬世美名成了他的最高需求。

    話說得如此明白,鄭妃終於徹底瞭解皇帝的意思了,她認命地閉上眼睛,苦笑道:“臣妾知道了,要想常洵將來富貴有着,即便此番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甚至還要反過來去求着高閣老……”

    朱翊鈞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狠下心來,沉聲道:“既然知道,就不要說氣話了。”

    “是,皇上。”鄭妃吐出一口濁氣,道:“臣妾待會兒就讓家兄國泰拜會高閣老。”

    朱翊鈞鬆了口氣,點頭道:“如此甚好。”頓了一頓,又道:“國泰如今是正二品都指揮使是吧?”

    鄭妃道:“是。”

    “事成之後,朕會升他左都督。”

    鄭妃驚詫莫名,道:“皇上,本朝無此先例……外戚從未有任左都督者。”

    朱翊鈞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朕去和務實說。”

    ——

    感謝書友“曹面子”的月票支持,謝謝!

    感謝書友“冰封的火焰_eE”、“月濁酒一杯”、“阿勒泰的老西”的月票支持,謝謝!

    PS:病快好時不能裝逼,這兩天打吊針掛了八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