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097章 奪城殺兄
    思明州最南部的箭樓山,乃是思明州防禦安南的最前線。從箭樓山往南,只要下山便是安南境內,從此處向西南方向前進四十里,便是安南北部重鎮諒山,而從此處往正西五十里,則是一處在後世更加著名的關隘:鎮南關。

    箭樓山地勢險要,雖然說是說乃防守要地,但其實本來也不是很需要防禦,因爲這裏的山實在是太過於險峻了些,即便是生長於大山中的狼兵也很難大規模翻越,無論是大明一方,還是安南一方,在此等地區駐紮重兵都是根本不可能的。

    確切的說,即便諒山乃是安南北部重鎮,其兵力也主要駐紮在梁山鎮到鎮南關外一線,其在箭樓山對面一共只放了十幾個兵,這點人手如果以明軍的編制來看,差不多算是一個小旗如果算滿編的話。

    然而,箭樓山卻駐紮了思明州五百狼兵精銳

    這當然是很不合理的安排,因爲箭樓山離思明州的州城明江城雖然只有五十里路,可是這裏頭有一半是很難走的險要山路,只有進入狹長的明江平原,路纔好走起來。

    但黃拱聖及其麾下的五百狼兵偏偏就駐紮於此,甚至已經足足五年之久。從黃拱聖十八歲開始,到現在二十三歲,他常年駐紮於此,只在逢年過節時纔會回到明江城。

    他好歹也是知州之子,即便是庶子,也不該被如此對待纔是。

    但實際上,在此處駐紮,反倒是他自己要求的。當初他提出這個要求時,其父黃恩隆又是欣賞又是惋惜,而其兄長黃拱極則是滿意之至,認爲這小子雖然卑賤,倒也識時務。

    只是,這對沒什麼文化的土司父子,恐怕都沒聽說過“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而黃拱聖雖然也沒聽過這句話,但他卻做出了與重耳一般無二的正確選擇。

    原本黃恩隆只給了他兩百狼兵,是他自己從自己管轄的土民中又逐漸挑選精壯加入其中,經過數年操演以及在箭樓山這等奇險之地的實際鍛鍊,才終於有了這五百精銳。

    五百人看似不多,但思明州畢竟只是一州之地,平時維持的人馬也就兩千多人,即便加上他這五百,也湊不夠三千。

    事實上除非朝廷徵調,土司們並不會在平時維持過於龐大的常備兵力,這就好比思明府作爲黃氏主支,平時也只是保持五千左右的狼兵,其他該種地的種地,該打獵的打獵,否則大家早餓死了。

    五百精銳狼兵,絕不是一個可以等閒視之的力量。

    而現在,這支力量正齊聚箭樓山山寨之中,聽他們的統帥訓話。

    “兒郎們我父素來康健,氣壯如牛,怎可能暴病而亡黃拱極這廝身爲嫡長子,卻連這點時間都不能等,竟然弒父奪位,可見其心陰鷙邪惡,其罪惡貫滿盈我黃拱聖身爲黃氏之裔,斷不容許這等忤逆之輩玷污祖宗基業”

    黃拱聖並不高大卻足夠強壯的身軀傲然立於點兵臺上,不大的雙目之中殺機畢露,環視一週,忽然振臂怒吼:“兒郎們,隨我殺回明江城,生擒黃拱極”

    “殺回明江城,生擒黃拱極”

    “殺回明江城,生擒黃拱極”

    五百狼兵一個不留,全副武裝,只帶三日干糧,隨黃拱聖一道從箭樓山下山北上,直撲明江城。

    這支狼兵不愧是黃芷汀十分警惕的精銳,這一路下山的險峻山路根本沒有多餘的阻礙,倒像是熟門熟路之極,而且行軍極快,他們清早出發,中午便到了南蛇嶺,離明江城僅僅二十里。

    此時黃拱聖下令休息並喫飯,麾下有人勸他,說乾糧邊走邊喫就行,無須休息,直奔明江城,一定可以一鼓而下。

    黃拱聖笑了笑,道:“我不擔心打不下明江城,我只是不想損失太大,每一個兒郎都是我苦心調教出來的,多損失一個我都心疼得很我要趁城裏傍晚換防之時趕到並發動突襲,現在還有時間,不着急。”

    麾下土目們感動不已,各向手下人轉述二公子的仁厚,一時軍威更振。

    傍晚,黃拱聖帶着五百狼兵趕到明江城外,不過他只帶了不到兩百人出現在城下叫門,其餘三百多人藏在浦丘背面浦丘是一處小山,雖然不大,但藏在山後並不會被城內發現。

    明江城是黃拱聖長大的地方,什麼時候換防他一清二楚,這個時間正是換防之時,守衛鬆懈不說,警惕性也很差。

    他還不是打算強攻,而是先以回城弔孝爲名試着誑城。

    本來他對騙開城門也沒有報太大希望,誰知道城裏對他的防備並不重,尤其是見他只帶了一百多人,更是再無戒備,直截了當打開了城門,甚至守城土目還親自出城迎接。

    黃拱聖沉着臉,一副甚爲悲痛的模樣帶着麾下一百多狼兵走到城門口,忽然對守城土目道:“陸友仁,黃拱極戮害我父,我欲殺之,以慰父親在天之靈,你可願從”

    鄭、陸、程、譚四姓乃是黃氏土司麾下四大姓,從宋時便是黃氏從將出身,一直傳至今日,在黃氏勢力範圍內可謂根深蒂固。

    陸友仁聽得這話,一臉震怖,脫口問道:“二公子,你從哪得知大公子殺了知州這樣的謠言”

    “謠言麼”黃拱聖冷然望着他,忽然一揮手,麾下狼兵忽然摸出竹哨猛吹,並且立刻搶佔城門。

    陸友仁大喫一驚,退後三步,喝問道:“二公子,你待如何”

    黃拱聖淡淡地看了城外浦丘方向一眼,緩緩地道:“我待如何自然是來拿屬於我的東西黃拱極那個無能逆子,有什麼資格襲職知州”

    陸友仁大喫一驚,順着黃拱聖的目光望去,只見浦丘那邊塵土飛揚,數百狼兵風一般飛奔而來,氣勢洶洶。再一看城門附近,自己屬下的三十多狼兵因爲處於劣勢,而且關鍵是命令不明,已經被黃拱聖麾下狼兵逼退在一邊,實際上讓出了城門控制權。

    好在黃拱聖沒有下令殺人,目前還沒有出現傷亡。

    不過,陸友仁知道,只要自己說一句“不從”,馬上這些人就要血濺當場了,甚至可能也包括自己。

    城門外的狼兵越來越近,城門內黃拱聖的狼兵除了圍住陸友仁手下的三十多人,也慢慢地將陸友仁圍在當中,越逼越緊。

    而黃拱聖則向他走近一步,再次問道:“本公子再問一次,陸友仁,你可願從”

    陸友仁暗歎一聲,伸手解下腰間的朴刀,雙手呈上遞給黃拱聖,單膝下跪道:“卑職願爲二公子效力”

    黃拱聖滿意地接過朴刀,又轉手遞還給陸友仁,道:“既願隨我,此刀仍然賜你。陸家數百年來都是我黃家股肱,今日你又第一個投我,將來少不得會有重用,你當牢記,莫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