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36章 收服陳黨
    黃芷汀走得挺急,因爲天津港方面連夜回覆說現在風向正合適,而過幾天則可能要趕上一場春雨陸上的春雨自然千好萬好,但在海上就未必了因此黃芷汀連禮部的送行儀式都沒等,直接連夜去了天津上船,只派人向禮部說明了一下情況。

    禮部倒是巴不得,畢竟現在春闈會試在即,禮部衙門現在全力應付這件事都忙得腳不沾地,送別一位安南副都統雖然只需要幾名禮部官員,但衙役什麼的總少不得要你那個撐起天朝的排場,而現在一切告免,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高務實已經收到差遣安排的條陳,明日一早就要去禮部報到,所以在黃芷汀走後,他難得的早早睡了。

    次日一早,高務實便前往禮部報到。

    承天門到大明門中間的大街常常被稱爲御街,大明朝最重要的文武衙門就設置在這條南北向的御街兩側。

    西側有前後左右中五軍都督府以及錦衣衛衙門,還有太常寺和通政司等;東側則是朝廷六部及宗人府、翰林院、鴻臚寺、太醫院、欽天監等。

    禮部位於東坊的西南角,臨近御街,其北面是戶部衙門,再往北則是吏部。

    六部之中高務實最熟悉的衙門當屬吏部,其次是兵部,戶部也偶爾去過幾回,惟獨禮部則去得很少。

    不過高務實到了禮部才發現,禮部雖然是個清水衙門,但禮部衙門修得反而非常闊氣,比吏部衙門的大門看起來還要雄偉,甚至所用的木料都比吏部衙門的要高檔,完美的印證了一個道理:中國自古就講排面,但排面歸排面,真正發大財的卻多半是悶不吭聲的那些。

    高務實來到禮部的時候,主堂之中已經有不少人了,不過本科主考官許大學士卻還沒到,另一位掛名的主考官餘有丁就更不用說了,他眼下能不能下牀都不好說。

    大明朝的考官制度並非一成不變的,其歷史說起來過於複雜,此處暫不贅述,總之從景泰年間之後,一貫是安排兩名主考官但實際上真正主事的還是其中之一。

    至於另一位主考,你把他理解爲“副主考”也好,理解爲單純掛名也行,反正都是看那考官個人的意思,以及他和真正那位主考官之間的“力量對比”。

    通常情況下,皇帝是會暗示由誰真正主考的,而此時另一位主考就會盡量避免干預。

    反正說到底,兩名主考是祖制需要,目的是爲了證明掄才大典的公正性,但實際操作中要是真有地位一致的主考官,那很多事就可能變成扯皮,最後反而問題更大,於是就演化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除了按例由大學士出任的主考官之外,最重要的考試官就是必由禮部尚書親自出任的總提調官兼知貢舉官,這個不多介紹。

    而真正的考官中,重要的就是同考官了。同考官的規模很大,通常有十八人之多,號曰“十八房”。

    在大明早期,主考官也好,同考官也罷,大多從翰林院調派,稍後一點則允許從外省學官中選用。而到了景泰四年,這個規定出現了比較大的變化,根據時任禮部尚書奏請,詔令:“會試考官,翰林、春坊專其事,京官由科第有學行者兼取以充,教官不許。”

    高務實這次被意外的選爲同考卻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就是因爲朱翊鈞引用了這條“祖制”爲由高務實當然既“有學”,又“有行”,不服氣的話,你也考個六首狀元,打個安南定北來給朕瞧瞧

    至於“京官”,高務實還真是京官。之前就說過,巡撫在性質上只是臨時差遣,高務實現在的正式職務是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都是京官。

    由此可見,皇帝陛下還是肯鑽研的,至少對於大明朝的各項制度來說,他還真是瞭如指掌,連鑽空子都鑽得如此刁鑽古怪而又讓人無話可說,很是對得起高務實十年前就慫恿先帝穆廟讓他作爲太子開始“觀政”。

    同考官當然人才濟濟,高務實一眼望去,幾乎全是熟人,而且多半都是在翰林院認識的學霸前輩們,甚至還有幾個可以算得上高務實的“老師輩”上一科也任同考官的那些。

    高務實作爲後生晚輩,這時候顯然不是擺架子的時機,哪怕他是身着坐蟒袍的三品大員也沒用,必須得主動上前見過。

    等見到陳於陛的時候,高務實笑道:“玉壘公,此番晚輩與你同監房,還要請玉壘公不吝指教。”

    高務實的本經是,陳於陛也是,兩人此科都安排在審閱本經爲的考生,也就是所謂房,因此高務實有此一說。

    陳於陛跟高務實打交道的時候不多,但曾經聽說過高務實爲人還算謙遜,因此對高務實的見禮和說詞不太意外,頷首微笑:“少司馬乃是六首狀元,於陛該多向你請教纔是。”

    “僥倖而已,豈敢當真。”高務實自謙一句,又道:“眼下時辰尚早,許閣老恐怕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到,晚生正好有些事想要請教,可否請玉壘公借一步說話”

    其實陳於陛對高務實的觀感是有些複雜的,他和其父陳以勤的個性相似,作風比較“正派”,或者說有些守舊,對於高務實一手打造京華的商賈做派,他很是不以爲然。

    但除了這件事之外,高務實的其他表現卻又比較符合他看人的標準。尤其是高務實在清丈田畝一事上,不僅勸說皇帝退田,還因此逼得京中勳貴也只能捏着鼻子跟着退了大批良田出來,這件事尤其對陳於陛的胃口。

    相比之下,高務實操持那些“商賈賤務”的小過,也就不那麼讓他生氣了。因此高務實既然有請,他自然不會拒絕,微笑着道:“後院有個小亭,小亭邊有幾棵楊柳,是昔日家嚴爲小宗伯時所種,不知少司馬可有興趣一觀”

    小宗伯就是禮部侍郎,陳以勤嘉靖四十四年時曾任禮部右侍郎,不久改任左侍郎,前後任職禮部約一年,然後就是嘉靖駕崩、隆慶登基,陳以勤便以裕邸舊臣身份入閣了。

    高務實倒不知道他老人家在禮部那麼點時間裏居然還種了幾棵樹,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於陛瞎扯出來的說辭,反正陳於陛說了,他就當是真的,笑着道:“那倒真要一觀,玉壘公,請。”

    “請。”陳於陛伸手虛引,等高務實一動,兩人並肩而行,陳於陛又道:“少司馬與我同輩,直呼我名即可,無須這般客套。”

    直呼其名當然是客氣話,就算同輩也只能稱字,高務實聞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元忠兄,小弟冒昧了。”

    陳於陛笑着擺手,等到了後院,果然看見一處小亭,小亭旁邊還有個面積很小的荷花池,池邊有幾棵柳樹,如今正長着不少嫩綠新芽,爲禮部的莊重添了幾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