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38章 暗流
    一個張鯨不可怕,一個劉守有也不可怕,但張鯨和劉守有加在一塊兒就需要稍微留意一下了。

    張鯨、張誠兩人,早年爲宦時都是投入張宏門下爲義子的小宦官剛入宮都要拜個乾爹,而那時候張宏本人是伺候先帝隆慶之人,於是派了他們去伺候身爲太子的朱翊鈞。

    如果不是高務實的出現,別說張宏了,就算他的兩個養子張鯨、張誠都要比黃孟宇和陳矩二人在朱翊鈞面前的資歷更老。

    即便是現在,他二人在朱翊鈞面前的資歷也並不比黃、陳二人要差,只是由於沒有高務實的推薦,也沒能在此前的某些大事中發揮積極影響,所以才被黃孟宇、陳矩二人壓在身後。

    陳洪去後,黃孟宇和陳矩是宮裏的兩大巨頭,毫無疑問都是依附於高務實的,而在他們二人之下的大宦官本是張宏。這位張宏大太監年歲已高,個性也耿直,並沒有投入高務實麾下但好在他覺得高務實是賢臣,倒也沒扯過高某人的後腿。

    眼下張宏自己絕食而死了,張鯨張誠作爲他養子裏頭混得最好的兩人就冒了出來,尤其以張鯨的勢頭爲最盛。

    張鯨的職司是什麼,居然如此受寵他是內府供用庫掌印太監。

    內府供用庫專司皇城內二十四衙門、山陵等處內官食米每人每月四鬥及御用黃蠟、白蠟、沉香等香。主官有掌印太監一人,下設總理、管理、僉書、掌司、寫字、監工共百餘人。所屬有油庫、蠟庫等。

    這以上是官方說法,實際上內府供用庫管的何止於“食米及御用黃蠟、白蠟、沉香”

    不如用一個更簡單粗暴的表述整個皇宮、內府各衙門及歷代帝陵的日常所用基本都歸他管。

    這個職務如果類比換在後世各機關單位裏,大抵相當於該單位的辦公室主任。

    什麼人能做辦公室主任一把手的鐵桿親信。

    這麼一比較,張鯨在朱翊鈞心目中的地位就很明白了。

    但光是一個張鯨,高務實還是不當多大事的,畢竟他本人的地位比張鯨超脫得多,對朱翊鈞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更不是張鯨能比,再加上還有黃孟宇這個內廷掌總的司禮監掌印、陳矩這個東廠提督,張鯨就算是“辦公室主任”也不可能對高務實造成什麼直接威脅。

    只是,如果加上劉守有,局面就大不一樣了。

    劉守有是現在的錦衣衛都督,是一個既算內臣,又是外臣的特殊存在,而更關鍵的是,錦衣衛是掌握着緹騎的,擁有監督甚至是監視百官的權力。

    原本錦衣衛發展到現在,監視百官這條功能已經被大幅弱化了,不過那還得看都督本人的性格和意志。好比當初朱希孝做錦衣衛都督的時候,錦衣衛顯然是對着文官高舉和平大旗的天使,尤其是在成國公府和高務實達成全面合作伙伴關係之後,錦衣衛簡直在側面成了高務實手裏的刀。

    可惜朱希忠、朱希孝兄弟死得都有點早,六十來歲就先後去世了,而朱應楨雖然比歷史上更輕易得承襲了成國公爵位,但卻沒能把錦衣衛都督給弄到手,結果幾年之後劉守有混了出來,成了新任都督。

    劉守有的情況前文有述,這裏不多說,簡單的講就是在文臣蔭官武職盛行後,以文臣世家出身而投入錦衣衛的那批人中的一員,而他父祖輩在文臣之中都是心學一脈,是以他對高家的態度很是不佳。

    不佳歸不佳,其實原先劉守有也不敢對打倒高務實有什麼念想,只是在某些力所能及的時候,本着“能黑就黑”的想法說點高務實的壞話,譬如高務實在安南的時候,劉守有就幹過這事前文有述。

    可惜劉守有的行動一直沒有取得什麼成效高務實做事一貫謹慎,偶有過分的舉動也會在朱翊鈞面前進行說明,再加上他做的事最終都有很好的“療效”,所以朱翊鈞一直覺得劉守有對高務實的暗查有些可笑,要不是祖制在那裏擺着,恐怕都要指示劉守有別費那工夫了。

    高務實自從前一次調整京華內部的架構,特意整出一個內務部後,京華本身也是有情報機構的,所以他對劉守有的小動作並非毫不知情,之所以沒有進行反制,是因爲當時看來沒有必要。

    某些時候,有個人在皇帝面前隔三差五的說一點對自己不利的話,並不是什麼壞事,因爲那可以證明自己沒有一手遮天當然前提是這些壞話都不是大問題,而且一定查不出什麼真問題來。

    高務實遲遲不動劉守有,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讓他說點壞話好了,反正一來問題不大,二來查無實據,皇帝總得到這種查無實據的小道消息,聽久了反而就免疫了。

    搞到最後說不定朱翊鈞還會覺得就算這些都是真的,也不過就是一些小事,務實又不是神仙,偌大個京華每件事他都清楚啊底下人犯點小錯很奇怪嗎朕手底下這麼多臣子,每年多少人犯錯啊,難道都是朕的責任

    不過,高務實肯故意留着劉守有,劉守有看起來卻不大樂意放過高務實,居然和張鯨這位眼看着要新崛起的大太監攪和到一塊去了。

    內外聯合,這就有威脅了,不能等閒視之。

    畢竟高務實自己就是內外聯合的受益者,豈能不知內外聯合的威力。

    “除了他們一個月見了幾次面之外,還查出什麼沒有”高務實問道。

    黃孟宇目光一凝,道“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與他們兩人的聯手是否有關。”

    “何事”

    “他二人第二次見面之後,劉守有在次日拜訪了餘閣老名義是探病。”

    高務實心中一動,沉吟片刻,問道“餘閣老是真病嗎”

    “病肯定是真病。”黃孟宇肯定地道“老陳那邊早就查過了,餘閣老從去年起身子骨就不對勁,三不五時就得請假不當值,真是在家臥牀養病。”

    “確定了”

    “確定,非常確定,東廠在餘大學士府安插了兩個暗椿。”黃孟宇肯定地道。

    高務實點點頭,想了想,又無能道“這兩個人是東廠直管的番子,還是從錦衣衛借調的”

    “一個是東廠番子,另一個侍女則是外線,拿錢辦事的不過她家裏欠了印子錢,被咱們控制着。”

    黃孟宇自己做了好幾年東廠提督,說起東廠的事當然順溜。

    高務實想了想,道“這樣吧,老黃,你跟老陳安排一下,把這兩個人分別交給王之禎和高務本,另外再以東廠名義借調王、高二人。”

    王之禎和高務本,一個算是高務實的表哥,一個是他正經的堂哥,他們二人明顯是高務實在錦衣衛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