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240章 三個“未來首輔”
    政治上的鬥爭,很少有能說幹就幹的,絕大多數時候都少不得需要先行準備、嚴密佈控、審慎評估、詳細策劃,最後纔是果斷出手,因此高務實也沒法把全部精力都耽誤在劉守有和張鯨身上。

    高務實現在已經不是“觀政”了,並不能如過去那般每日都去宮中,所以張鯨那邊,目前主要還是讓黃孟宇和陳矩盯着。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既然張鯨很快要出任御馬監掌印,那麼至少在他正式上任之前,凡事應該以求穩爲先,不至於在現在這個時候搞出什麼幺蛾子。

    而劉守有那邊則是重點,此人不僅是江南某些勢力與張鯨之間的聯絡人,而且擁有錦衣衛都督這樣一個比較棘手的身份,對他的監視也好、調查也罷,都要防備遭到反制,以免適得其反。

    黃孟宇、陳矩二人先後出任或正在出任東廠提督,自然是通過東廠的力量來布控劉守有的,而高務實也已經建議讓王之禎和高務本參與其中。

    同時,高務實自己這邊也加強了對劉守有的調查,京華內務部在他的指示下,專門成立了由高陌親自掛帥的特別行動組,專司對劉守有的監視布控和調查取證。兩日之內,由京師前往麻城、松江、寧波等各地的內務部得力家丁就超過了二十人。

    接下來的事,高務實就不必也不可能親力親爲了,他除了和高國彥商議並確定首期滇戰寶鈔的代理髮行諸事之外,就只需要在府上等着門生前來拜謁了。

    房師當然是新科進士們必須拜會的對象,不過新科進士是不是會從此便把自己的房師當做將來在官場上的靠山,這卻未必。

    對於新科進士而言,除了房師之外,還有座師,倘若能直接投到座師門下,多數情況下其實是比投到房師門下更好的。

    原因很簡單,座師乃是主考,那可是當朝大學士啊能拜入閣老門下,豈不是再好不過了須知那房師多半是從翰林院調選的,有時候不過區區編修罷了,就算將來也有高升的希望,可又如何及得上已經位極人臣的閣老

    所以,房師選中的門生,結果卻被座師“截胡”的情況,其實還是很常見的。只不過再如何“截胡”,門生與房師之間的師生關係總還是成立,沒有人敢不承認。

    高務實倒不怕自己挑中的三人被截胡,因爲這一科的主考是許國。許閣老地位尊崇,又是高務實的師兄,自然不可能拉下臉去和小師弟搶門生,更何況高務實這個房師一共只點了三人,誰好意思再下手

    “老爺,榜眼老爺與二位進士老爺前來拜謁,這是他們的拜帖,請老爺過目。”

    高務實聽見這話時,正在府內對着什剎海的小涼亭下曬太陽。

    今年是萬曆十一年,由於閏了一個二月,此時三月的陽光已經頗爲溫暖和煦,斜斜地灑在他身上。

    岸邊正有春風拂柳,水上好似金鱗涌動,高務實也難得地“偷得浮生半日閒”,所以選擇在這裏接見三位新晉門生。

    萬般美好,似乎只差佳人相伴,以及一瓶葡萄酒了。

    佳人相伴是指日可待的,緬甸之戰打完應該就能實現。

    葡萄酒也不是弄不到,畢竟京華的海貿規模已經不小,單以“私人企業”而論,肯定位居大明之首。

    但高務實不太樂意在外人面前飲用葡萄酒,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士林名望,若是經常在公共場合喝葡萄酒,說不定就會帶起一股風潮,間接地擡高了“洋酒”的地位,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縮小大明對外的貿易順差,那可不是高務實所想要的。

    大明作爲全球吸金黑洞,這種局面最好再多持續一些時間,使得貴金屬更多地朝大明集中,以緩解歷史上所謂的“錢荒”。

    至於大明如果吸金過強,會不會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歐洲的“價格革命”,這個他就暫時顧忌不了了。原歷史上歐洲價格革命是因爲西班牙帝國從美洲裝載了太多金銀回歐洲而導致的,但現在這些金銀會比歷史上更多地轉手來到大明,看起來似乎的確能緩解一下

    “請他們過來吧。”高務實一邊說,一邊稍稍坐正了些,嘴裏卻小聲嘟嚷了一句:“沒準將來歐洲人應該給我授個大勳章。”

    不多時,一名中年人帶着兩名年輕人走了過來。

    三人都穿着新領的進士服,目不斜視地跟在高家家丁身後快步而來。

    打頭那位看起來已經四旬上下,面容清癯,面色沉肅,一看就是個極其嚴肅認真之人,尤其此人一對刀眉不僅濃黑似墨,而且眉角格外上翹,哪怕平靜之時看起來也有些殺氣騰騰。

    他身後左手邊的那人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生得一副國字臉,看起來堂堂正正,雖還不是官,卻似乎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不過此人雖然長得一臉方正,高務實卻從他極力掩飾之下也有些過於靈動的目光中看得出來,此人心思很複雜,絕不是什麼直腸子。

    最後一人看來年紀更小一點,或許只有二十出頭,長得也最爲清秀。此人似乎不像前二者,一個真刻板,一個假肅靜,他雖然年紀最小,看起來反倒最爲灑脫,來拜見老師,居然還有雅興四下打量一番,欣賞欣賞風景。

    “學生浮橋李廷機,拜見恩堂大人。”

    “學生福清葉向高,拜見恩堂大人。”

    “學生德清方從哲,拜見恩堂大人。”

    這三人都是大禮參見,高務實微笑着起身,上前一一攙扶起來,道:“好,好,都是一表人才,爲師甚是欣慰。”

    今日不同平時,一邊要稱“恩堂大人”,一邊要自稱“爲師”,因爲這是確立師生關係的頭一遭。

    恩堂其實是個拔高了的稱呼,高務實作爲一鎮巡撫,平時是自稱“本部院”的,正常來講,稱“恩院”更爲合理。

    此刻三位門生之所以能用“恩堂”來稱呼他,則是因爲高務實已經掛了兵部右侍郎銜,而侍郎已經是六部的“堂上官”級別至於他其實不是真正的兵部堂上官這種事,大夥兒自然宛如不知的。

    “大人”用在這裏,則是確定輩分的尊稱,搭配着高務實自稱的“爲師”,今後他們之間的輩分和名義就算是確定了下來。

    若是論年紀,高務實比他們三人中年紀最小的方從哲還小了一點,比年紀最大、已經四十出頭的李廷機更是小了整整二十歲,但官場是能者爲先,學業是達者爲師,年齡實在沒有什麼意義。

    老師就是老師,恩堂就是恩堂。

    三人又各自奉上手札一副,內中均有一篇自己寫的文章。這個舉動的意義大抵是“請先生指點”,文章可以是舊作,也可以是新就,這個並無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