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元輔 >第084章 西暖閣中
    高務實上前見過皇帝和首輔,申時行因爲有皇帝在,只是微微頷首致意,皇帝則一擺手道:“求真,你再來得遲點,朕就要派出第二批人找你去了。你先來看了這份軍報。”

    其實軍報沒什麼好看,高務實心裏清楚得很,只不過皇帝這份軍報到底還是有所不同,主要在於附上了郜光先的請罪疏。

    高務實先是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軍報,然後又看了看郜光先的疏文,沉吟不語。

    朱翊鈞見他看完,微微動了動嘴脣,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他似乎有些猶豫,又朝申時行望過去。搜搜

    申時行便輕咳一聲,似乎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求真對這份軍報和奏疏有何看法?”

    高務實沉吟道:“寧夏此時反了,其中只怕不僅是寧夏本鎮有變。元輔,河套、青海的局面我看也大爲不妙,內閣最好要有所措置。”

    申時行微微蹙眉,淡淡地道:“內閣自有內閣的考量,我現在是問你對這份奏疏有何看法。”

    高務實用眼角餘光觀察了皇帝一下,略帶詫異地回答道:“郜光先已經請罪求辭了,他手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三邊總督當然得辭。至於定罪,此事只能決斷於聖上,元輔怎來問我?”

    申時行心中暗罵:你當我想問你?要不是皇上顧忌你的想法,甚至於不肯親自問詢,我怎麼可能開這個口?

    但高務實這麼說了,他也不好不回答,只好保持剛纔的格調,淡淡地道:“你是七鎮經略,大明九邊,你獨掌其五(保定、昌平不算嚴格意義上的“九邊”)。對於軍務,想必你自有你的見解,而我爲首輔,也有徵詢之必要。”

    這番話有點首輔風範,高務實聽了便笑着微微躬身,道:“元輔教訓的是,學生受教了。”然後對皇帝一拱手:“皇上,臣以爲郜光先當罷。”

    朱翊鈞心裏鬆了口氣,輕嘆一聲:“那他的罪名是什麼,該如何處置?”

    “顢頇無能,貽誤軍機。”高務實平靜地道:“鎖拿進京,再行詳查吧。”

    申時行在一邊,嘴脣動了動,但遲疑了一下,又把話嚥了回去。本來按他的想法,郜光先這晉黨骨幹出了事,當然應該直接一棍子打死纔好,不過對方畢竟是掛兵部尚書銜的三邊總督,又不是當年曾銑那個局面,總不能說殺就殺了。

    高務實剛纔的說法雖然看起來狠厲,連“顢頇無能,貽誤軍機”都出來了,但卻並不給他定罪,只說再行詳查,這當然沒法讓申時行滿意。但問題在於,高務實偏偏又用了一個“鎖拿進京”,這又不好說他包庇同黨——都鎖拿了,可見默認有罪,而且是有大罪,你怎好說他包庇同黨?

    朱翊鈞倒不必想那麼細,他只是生怕高務實硬挺着說不關郜光先的事,那就有些難辦,畢竟自己接下來能依靠的人,想來想去也只有高務實。所以,只要高務實願意放棄郜光先,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至於郜光先到底該定個什麼罪,這事還真不着急:他又不會跑,定罪急什麼,當然是先把寧夏的事情壓下去再說。

    “朕看可以,就這麼辦吧。”朱翊鈞不想在這件事上耽誤工夫,話題一轉:“郜光先去職,三邊總督由誰接任?申先生有何看法?求真,你又有何看法?”

    申時行瞥了高務實一眼,淡淡地道:“高經略熟知邊務,還是請高經略先一述高論吧。”

    “高論不敢當。”高務實還真不客氣,微微拱手,然後朝皇帝道:“臣有兩個人選供皇上參詳。”

    朱翊鈞點頭道:“你說。”

    高務實道:“南京魏學曾,或者宣大鄭洛。”

    朱翊鈞沉吟了一下,朝申時行問道:“元輔以爲如何?”

    申時行平靜地道:“鄭洛坐鎮宣大有年,如今寧夏大亂,套虜博碩克圖趁切盡病重參與其中,於是山西方面恐也未見得太平安寧。是以,臣以爲鄭洛不便輕動,仍以督晉爲要。”

    朱翊鈞道:“那就是魏學曾了?”

    魏學曾、鄭洛都是高黨,對於申時行而言都不是好選擇,只是申時行現在根本不願插手這檔子事,所以他們兩個選誰都一樣。不選鄭洛,申時行還真是爲了山西穩定考慮,那麼挑個魏學曾去三邊也就無所謂了。

    至於申時行爲何不願插手,其實很簡單:寧夏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而且河套、青海都不安生,可見西北局勢糜爛得厲害。

    西北糜爛是高黨的爛攤子,關他申時行什麼事,爲什麼要幫他們收拾?也許可以說是爲了爭功,但這個功可不好爭。他申時行上哪找到能夠平定西北之亂的人出來?

    掰着指頭數一數,心學派這邊拿得出手的戰將也就李成梁一個,但李成梁在遼東任務極重,不可能派他去西北喫沙。

    那麼退一步,李成梁的長子李如松上次在漠南之戰的表現也很亮眼,似乎也能一用。可是李如松本部就只有從遼東帶到太原的五千騎兵,其他的兵馬只是名義上歸他指揮,皇帝當然可以給他權限,但是……呵呵,宣大三鎮和陝西三邊都是實學派的地盤,只要高務實暗中指使一下,李如松除非能靠他那五千騎兵包打整個西北,否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寧夏也非喫癟不可。

    申時行以己度人,覺得此時讓李如松去寧夏完全是推他入火坑,因此寧可放棄這次搶功的機會,也不願意這樣做。

    “臣以爲魏學曾雖然未必是最佳人選,但目前來看也算合適。”申時行如此答道。

    朱翊鈞微微皺眉:“既然不是最佳人選,又談何合適?申先生,你以爲誰是最佳人選?”

    申時行單手朝高務實一攤,道:“最佳人選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只是高經略另有要務,分身乏術,去不得寧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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