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宣华公主到底慢了一步。



    那时,她还在晋国寻找,哪里会晓得清河已由昭帝带着换了另一重身份,丢在永安王府的角落里,又被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便只成为一个被众人遗忘的庶女呢?



    若不是陈云樵偶然经过,想来她便是死了,也无人知……



    “师母。”陈云樵又问她:“这画像上的人,果真是清河公主么?”



    这,已是他今日第三问了。



    “自然。”宣华公主十分肯定:“你瞧她的模样,与我母亲十分相似,眼睛却类我——”



    司马氏的眼睛,一向又圆又清澈,仿佛盛不住心思,极有辨识度。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闻言,陈云樵却有些凝重了:“若我说,她乃刘氏皇族,师母信是不信?”



    游凤青的目光微微一闪。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却抓不住。



    “刘氏皇族?”宣华公主摇了摇头:“不,她乃我司马皇室之人,怎会是刘氏的人?这不可能!”



    刘氏与司马氏有不共戴天之仇,司马氏的女儿,绝不会与刘氏有任何牵扯!



    然,游凤青的手却在这一刻突然伸出来,扯了扯她的袖子:“我想,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永安王府四女,刘氏季笙。”



    宣华公主“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永安王府四女?我怎么没听说过?!”



    游凤青经年累月地在长安,自然晓得一些内情:“永安王府这四女,不过是个生母早亡的庶女,平素并不得宠,这些年来一直被养在王府里最破旧的院子——”



    话音,戛然而止。



    原来如此。



    蒙在心头的疑惑突然拨云见月了。



    怪不得,永安王在外从来不提及这个庶女,怪不得满京城的人都不知这世上还有四女,怪不得永安王妃突然起了意要带着那庶女去国公府斩露头角——如今想来,分明是一早便打听好了容后也要去石国公府的消息!



    容后乃是季笙生母,母女之间,本就有着某种感应,更何况,容后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季笙的下落,如今永安王妃偏生将那庶女带到了容后面前,所以才会有了容后看重这庶女,屡屡召她入宫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昭帝对这庶女的身份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在骤失爱侣的时候数次召季笙入宫伴驾,分明是想借由季笙来怀念故人。



    “阿华。”游凤青不由握住了妻子的手:“我可以断定,永安王府的四女,定是清河——”



    宣华公主闻言,顿觉坐不住了:“我当要去见见她才好……”



    姐妹两个,只在襁褓时有过短暂的相处,随后便天各一方,如今好不容易得知妹妹的下落——纵然不一定作得真,可既有了希望,她又岂有不去见的道理?



    然,她刚刚一动,陈云樵却将她按住了:“如今昭帝屡次召见阿笙,我只恐她如今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师母若是如此贸然前去,只怕打草惊蛇。”



    毕竟,季笙身边如今危机四伏,说是众人的活靶子也不为过。



    宣华公主原是个冲动的性子,确定了一件事便是要立刻去做的,如今却被陈云樵阻拦,顿时面露不悦:“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妹妹在此而不去看她……我总得,总得要将她接回来才好……”



    “接回来?”游凤青眼皮一跳:“这事,我们倒是已经有了计较……”



    他看一眼陈云樵:“前阵子,云樵的聘礼已送到了永安王府,若不是容后突发疾病,清河她当已入了陈氏的门做——”



    妾那个字,他是断断不敢提的。



    但心中,对陈云樵却突然多了某种忌惮。



    这小子,明明什么都算计到了,却强忍着不肯说,反叫一众长辈操心。



    被对方的眼神一扫,陈云樵不由有些心虚,但见宣华公主疑惑地将他看着,不由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已以商人的身份同永安王府下聘,再过些日子,阿笙便会过门,待得那时,咱们便带着阿笙回晋地去。”



    “商人?!”宣华公主一愣,“她乃我堂堂晋国公主,永安王怎会许嫁她做一个商户妻子?”



    游凤青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他甚至不敢说,季笙要做的,并不是商人“妻”,而是富户“妾”。



    堂堂晋国公主,竟被如此对待,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折辱。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折辱,才能叫他们更顺利地将季笙接走啊……



    游凤青便同宣华解释:“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阿华也莫要失望,毕竟咱们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叫那个孩子顺利地脱离永安王府,脱离刘氏——”



    这番话,倒也算不得推脱。



    宣华公主这才觉得心气平了几分:“如此还差不多。可永安王也实在荒唐,纵不论清河是公主,便只是他府中养的一个女儿,也不该如此草率地叫她嫁人——”



    永安王乃昭帝胞弟,身份炙手可热,这样的人家,便是府中一个婢女,也可被嫁入小官家中为妻,更何况是府中的庶女。



    说到庶女,宣华公主倒是想起前阵子听到的一个传闻来:“听闻我母亲前阵子破格与一个庶女下了帖子,莫非,那庶女便正是清河不成?”



    二人便都点了点头:“正是。前些日子,容后为阿笙在宫中举办宴会,邀了各府身份贵重的夫人小姐们,特将阿笙记入了永安王妃的名下……如今,她是嫡女了。”



    然,正是因为如此,宣华方才觉得更加觉得愤怒:“清河公主的身份且不论,可她既记在永安王妃名下,便该是身份贵重的嫡女,纵连这样一层身份竟也护不住她,竟叫那人如此草率地将她嫁人?”



    众人都沉默起来。



    “我是该知道的。是,是我疏忽了……”



    是她忘了,本就不受宠爱的庶女,原就如草芥一般——便连容后那些年在晋地时,身份尚是皇后,也曾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到最后,一个小小县令都可轻易地废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