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她勉强压抑着身上的不舒服,只咬着牙,另一只被她藏在袖中的手上,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顿时,一阵清醒的自掌心出发,直抵大脑。



    她庆幸自己理智尚在人间,暂且不会为对方这样强大的气场而惧怕或迷失。



    不过一瞬,她的背,已被他逼迫着抵在墙上。



    粉墙冰凉,如水,却坚硬,硌得瘦削的她一阵疼痛。



    但季笙却不在意,反而嘴角向上地勾起一个看似十分愉悦实则嘲讽的笑来,淡淡的,带着对他的不屑:“阁下一贯高声,这些话,阿笙却是听不懂的。”



    她抬起头来,满脸茫然地将石钧望着:“阁下与阿笙,在今夜之前,从未有过片面之缘,又何来过往?”



    她用力地挣着被他紧紧桎梏着的手腕,不顾那只如铁钳的手在听到这话顿时收紧传来的疼痛,笑得更不在乎:“阁下,哦,不,姐夫。”



    她抬头唤他,双眼望进他咻地变得冰冷的眸子里,清晰地看见那双眼中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却坚定着,不会为任何人伤怀,更不会自寻“短见”,“今日,是阁下大喜,阁下一日之内娶了阿笙两位姐姐,实在另阿笙佩服不已。”



    他握着她的手悄悄地松了。



    “你别笑了。”他吼了一声,却丝毫也不奏效,“阿笙,你果真不懂我。”



    他娶亲纳妾,都是有缘故的……那两个,都不过是他为了踏上那一步而踩上去的棋子,她怎么一点也不理解呢?



    “阿笙。”



    石钧觉得有些失望。



    为她的不懂事和故作冷漠。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紧紧地看着她,有些急切:“今夜,我虽娶亲,但我绝不会碰她们一下!你瞧!”



    他指着这座黑沉沉的院子:“你好生看看,这才是我的院子,是我为你准备的院子!至于你的两位姐姐,她们都不会住到这里来!阿笙,这是你的院子!你放心,在永安王府里乖乖地等着我,待我将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定会来娶你。”



    “娶?”



    季笙有些讥讽地道:“阁下怕是忘了,我的表姐芸郡主,才是你的妻子,阿笙不过一介庶女,何德何能能与表姐相提并论?还请阁下快快将这些话收回去,莫要惹人笑话才好。”



    娶这个字,太贵重,她不敢高攀——更不会妄想将一段早已割舍掉的过往重新寻回来,再叫自己遍体鳞伤。



    脑海里,一个声音十分急切地嚷嚷着:“你答应他,你听他的话,信他,他会对你好,你信他……”



    季笙笑了。



    “原来你还没走。”



    是那个为石钧丢了性命的,在云舒院陪伴了她无数个寂寞的日夜的小姑娘,她一直睡在这具身体的脑子里,自季笙获取这具躯壳,她从未出现过。



    今日,却是头一遭——却是,却是为了这个人!



    “我本来是要走的……”那个声音有些犹豫,可一瞬间,却又变得兴奋起来:“可是,可是他回来了!你听,他说他要娶我,要娶我呢!我怎么舍得走……”



    “是啊,他要娶你。”季笙淡淡的,带着些许残忍:“他娶了你的表姐,纳了你的亲姐姐,收割了你的性命之后,他说要娶你。”



    “可他是有苦衷的……”



    那个声音,悄悄低了下去。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因何而去,也终于将从前那段令人伤心欲绝的往事忆起,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便喃喃起来:“是,是我忘了,多谢你提醒我……”



    季笙抬起头来,望向石钧:“阁下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只为自己考量。”



    “只为自己?”石钧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季笙:“阿笙,我做着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你竟说我只是为了自己考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



    他若只为自己,早已不管不顾地果真弃了这两桩婚事,将她这个不晓得天高地厚的庶女纳进门来了……



    他觉得季笙有些冷血——往日,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她总是用快乐的,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如只能依附他而活似地仰慕地着自己的救赎,叫他每每瞧见她的模样,再冷的心也悄悄地软了。



    可如今,她却变了。



    她不再乖乖地崇拜他,反而用十分陌生且疏离的目光将他冷冷地瞪着,叫他原本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她可真绝情啊。



    石钧想着,有些不甘心,一只手伸出去,将季笙的肩膀紧紧地按着:“阿笙,你果真将过去那些事情都忘了。”



    那些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寸时光,十分弥足珍贵的过往,及至今日,他还甘之如饴,可她却将过去统统地抛下,再不肯回顾了。



    石钧有心想要发怒,可当他看到少女面上隐约的苍白和紧张时,不知怎的,脑中却突然想起尚在寒山寺时下属禀告的消息来。



    他心怀天下,自不单只揣着一个她,又为着未来计,主动请缨去了战事最吃紧的地方——更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便故意说了那些伤人心的话。



    后来她就变了,变得如此陌生绝情,连一个好脸色都吝于施展,若非这张脸尚且还有三分相似,他都要以为过去的那个小小的庶女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阿笙,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他低下头来,看着她额头上隐约渗出的汗,伸手小心地替她拭去了,“阿笙,你是不是气我说的那些话?”



    气吗?



    自然是气的。



    那些在他看来不疼不痒的话,却轻易地要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的命,她纵然只是旁观者,也无插手的权利——可当她承袭了这条命,那些她以为与自己无关的旁人事,便成了自己的事。



    有切肤之痛的事。



    她抬起头来,看着对方面上那种几乎令人作呕的小意温柔,一字一顿地道:“阁下是阿笙两位姐姐的丈夫,阿笙不过是小姨,怎敢生姐夫的气?”



    他说了半日,她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石钧面上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