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她又怎敢轻易将信任予人……



    但季笙不欲将心思摆给永安王妃看,便只做出一副惶惶的架势来:“母亲,我实在有些怕,父亲,父亲他——”



    她眼睛湿漉漉的,恰到好处地将对从不肯予自己一个笑脸的父亲的惧怕展露人前。



    永安王妃看着季笙这模样,自然不疑有他,只安抚似地拍了拍季笙的手:“区区一桩小事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转头吩咐玉嬷嬷:“将我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玉嬷嬷闻言,立时便下去了。



    季笙却仍有些心有余悸:“母亲,父亲他说,他……我,我实在害怕……”



    她结结巴巴地,一张脸羞得绯红。



    “怕什么?”



    永安王妃哼了一声,“他还做不得你的主,你不必理会他!”她将季笙手拉得牢牢地,“如今你我住在一处,再过些日子,我会奏命皇后,将你记在我的名下,你便是嫡女了。待你这身份在皇后面前过了明路,纵是你父亲,也绝不能轻易左右你的婚事。”



    季笙便低了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三分不安的神色来。



    玉嬷嬷去而复返,手中捧一直嵌白玉盒,其上雕花繁复,饰以卷草纹路,便多几分雅致。



    “这是?”季笙不由望了永安王妃一眼。



    永安王妃便笑了一声,抬手示意玉嬷嬷上前来,又亲自将盒子打开,顿时,里头塞得满满当当地簪子便在跳跃的烛光下熠熠生辉。



    尽是些玉簪,比今夜季笙临出门前更贵重别致不少。



    季笙不由有几分迟疑。



    “这些东西,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永安王妃看季笙一眼,“这一盒,都是你的。过些日子,皇宫大宴,你既要出席,又是跟在我身边的,切不可失了王府的脸面。”



    这已是永安王妃第二次提及皇宫大宴了。



    季笙只当自己消息闭塞:“不知皇宫大宴是什么时候……”



    她时间不多,不知能不能来得及。



    永安王妃随意提一支钗在季笙鬓边比划,心不在焉:“我也不知。”



    不知?



    “母亲又如何知道皇宫大宴的……”



    永安王妃丢了玉簪,抬起头来直视季笙,一张脸似笑非笑:“我说会举行,便一定会举行。好了,”她拍了拍手,“今夜,你奔波许久,想早已累了,便快快去歇着,其他事,自有我替你操持,你不必多想。”



    季笙年岁小,身体底子本又弱一些,奔波一夜,又被多次惊吓,早已有些受不住了,如今听得永安王妃这话,顿觉得了赦令一般,便乖巧地应了一声,自带着阮娘下去不提。



    她一走,永安王妃的卧房便有些安静下来。



    少顷,玉嬷嬷方才将目光落在被季笙刻意留在床边的盒子上。



    “这位四姑娘,看着倒像是个不爱钱财的……”



    “不爱?”



    永安王妃拧起了眉。



    若是不爱,反倒更麻烦。



    季笙回了碧纱橱,眼瞧着众人都下去了,这才去摸袖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锦盒,里头放了一枚明珠,甫一打开,便有明亮温润的光漏出来,季笙心中颤颤,不由下意识捞了珠子到面前仔细地瞧。



    心砰砰地跳,剧烈又激动地,几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那珠子,何其眼熟,又何其陌生——与她曾拥有的那一枚极似,然里头雾气氤氲,流光溢彩地,又似不尽相同。



    会是他送的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珠子碎了?是他没走,一直都默默地留在自己身边,还是他又回来了?



    她将明珠按在怀里,嘴角却微微地向上翘起,露出一个自寒山寺一别后便再没出现过的真心实意的笑来。



    一夜好梦。



    甚至在季笙起床后,嘴角仍是不自主地向上翘着的。



    香茗与她一道长大,自比旁人多几分亲近,说话也大胆些:“小姐这样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



    她便笑道:“你沉默多日,今日怎有闲暇来与我说这些?”



    香茗面上便闪过一丝羞意。



    但她多机灵,不肯多提自己,眼一转,目光便落在阮娘身上:“若说高兴的,怕是有人比小姐更高兴呢。”



    季笙的目光便也跟着落在正陷入沉思的阮娘面上。



    虽在思考着什么,但她面上轻松,不如往日凝重,反似有什么喜事一般,甚至偶尔她的面上,还会出现些微羞涩。



    察觉到季笙的目光,阮娘这才回过神来,见得主仆二人都用一种十分揶揄的目光将她看着,面上便闪过一丝羞恼:“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香茗便笑:“我与小姐是在想,你如此喜悦,莫不是那个人与你提亲了?”



    季笙原还在随香茗一道糊里糊涂地笑,如今听得这话,却是一愣:“提什么亲?”



    骤然被人拆穿心思,阮娘顿时伸出一种被冒犯的尴尬来,面上便有些不好看:“你胡说些什么?!”



    但目光,却下意识地朝季笙扫了过去。



    但见季笙正若有所思地将她瞧着,面上顿时一僵,忙急急否认:“姑娘别听她胡说,我,我可没有答应什么人……”



    她哪里敢轻易承认?入永安王府,是签了死契的,若非主家开恩,她终其一生,也只是生死不由人——连命都握在旁人手里,她又怎敢与什么“外头来的小子”有什么牵扯?



    阮娘面色有些苍白,但仍不肯认,只咬着牙斩钉截铁的模样:“姑娘,她胡说八道,我,我没有!”



    季笙将阮娘的着急看在眼里,不由有些意外。



    往日,这丫头一贯是最反沉得住气的,今日却因香茗的一句话而怕成这样,只怕……



    她自己都尚未挣扎得出自由,连自己的人生都尚且做不得主,又怎有资格去管旁人之事?



    但若放任自流,怕是……



    季笙便叹了一口气:“阮娘,你的事,我原不该管,可,可你若是……”她看一眼面色惶惶的阮娘,到底不忍心,便只道:“你在行事之前,先想想究竟值不值得,先想想你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是否可堪匹配……”



    然,这时正规劝阮娘的季笙浑然忘了,纵是她自己,如今也是在痴心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