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再次激情发言，“我就说凤林啊，你这一家之主的位置可坐得难看。上上下下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也就是现在赶上好时候了，要是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家里要是这么没规矩，那是要去祖宗坟前跪着的……”
厨房里咣一声，直接叫大厅里这些个老头吓得一哆嗦。
然后就见着唐妈一边擦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出来,冷着脸对外公说：“这会儿嘴多,等就咱们了我再做饭,爸你要是饿了,就进去吃点干的，填填肚子。”
这是气得,一口粮食都不肯给这些人吃了。
如今村里哪家粮食不紧张？他们这么些老头冒着大风雪过来，还真是跟村长似地操心村里？以前都没操心过,这时候了，出来不就是看中唐家能有口吃的。要知道姚凤林滥好心的名声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他们这些老大哥上门,姚凤林能不叫他们吃饱？
怎么就没了呢？
那些个老头都望向姚凤林，希望他能说句话。还都是一副你要是不好好教训你这不懂规矩的小辈我们可不答应的模样。
外公也叫他们气狠了，村里风言风语他听到了,只是没在跟前说，也就算了。这都上门求办事，还这个态度,那真的觉得心凉。当初小辈骂自己滥好心当真是没有骂错啊！
外公干脆硬了脾气,没理会他们,而是起身对唐妈说：“我是有些饿了，去厨房吃点。”他回头对坐那一声不吭的村长说，“就麻烦村长想陪着了。这大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老哥几个正事可嘚早些商定，炭火也能省点儿。到时候再冻着了！”
说完也就起身往厨房去，当真跟唐妈说的，只一个人去厨房吃喝填饱肚子。
有老头气得憋气：“这、这像什么样子！”
村长皱着满是沟壑的脸，目光凉凉的：“早年种地，家里人不多的人家，想问别人讨一点粪水，那都是要送一把子青菜才行的。现在倒好，上门求粪水的，反倒怪不跟着给些青菜了，甚至还瞧不惯人家里粪水浇哪块地了。这要是以前，去祖宗坟前跪着，那是腿都要被祖宗打折的。”
他抬眼望向一直“隔岸观火”的老人说：“姚老哥，你说是不是？”
姚老是这一拨人里年纪最大的，因为家中儿子在城里有个不错的铁饭碗，位置也高，他说话在村里一直很有分量。只是这天灾突发的，他儿子拿着铁饭碗自然冲在最前头，后来就彻底失联了，至今没有消息。
姚老说话有分量，他倒不是个乐意插手村里事务的，这回跟村长一起来外公这，却是他组织的，因为经过家里小心询问，他孙女竟然也被那些个畜生染指了。
他一个老头，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集合村民一起弄死那群畜生。
他跟这些叫嚣的老头不是一路的，懒得听他们掰扯，一心只想着怎么说动外公这一家子能跟自己和村长站在一起，弄死他们。
他没说话，也是撇清跟这些倚老卖老的老头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们家从祖上就根正苗红，见不得唐秋和莫朝夕的关系，只是他也做不到去说嘴，加上有求于人，干脆不表态。
偏村长这个老匹夫点了他。
姚老视线看了眼另起了一个火盆，在那亲亲热热烤火的唐秋和莫朝夕，边上还有几个小年轻插科打诨，看着就热闹。老人最喜欢热闹了，可惜他的儿子、他的小孙女……他们家再也热闹不起来了。
“别人家的事，碍着你们什么了？上赶着来要饭，就要有要饭的样子！”姚老想到小孙女瞬间心中起了戾气，对这些个没脑子的也就没那么好的耐性，说话难听。
被训的这些个老头可不是吃素的，几个爆脾气的当场踹翻了面前的炭盆！
“如今你们两家是勾结在一起，败坏村子的脸面是不是？”其中一个老头当场就是张嘴就来，“我告诉你们，有我在这个村子一天，咱们溪山村就不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姚老他们还没反应呢，唐妈想炸了。
她直接冲过去怒骂说：“不要脸不要脸！怎么，你认我儿子做爹了？所以丢你家脸了？老娘告诉你，幺叔的东西他给谁就是谁的，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指手画脚。你是幺叔孙子啊？闹着要继承幺叔遗产！”
“我儿子要不要脸，我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轮不到你们来管！”
“你们想认我儿子当爹，我儿子答应，我没死，我都不会答应！”
“不是，我也没要答应啊。”边上被唐妈一阵嘴炮输出弄得一愣一愣的，也就习惯了的唐秋，能在这时候表示抗议了。
几个老头平日里可都是村民敬重的长辈，如今被一个他们瞧不上的妇人这般辱骂，这能得了？一个个顿时捂心口的无心口，跳脚的跳脚，偏生被气得骂不出来了。
唯一能行的老头：“他们是同性恋，这就是罪过！必须赶他们出村子。”
“就是，你都不认他们了，是谁在村里传，说把人赶出去了？怎么，现在就又是你儿子了？”
唐妈叉腰怒骂：“我呸！同性恋吃你家大米了？！我生的不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啦！你想做他爸，我可不答应！不要脸的老东西！”
“你、你……”老头气得直哆嗦，回头就冲着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的外公去，“姚凤林，你就这么让你女儿这么骂我？你们家的规矩，就是这么辱骂长辈！”
“滚！”
唐妈站起来赶人，“少在这掰扯我爸。你们的事，我们管不了也管不着。没事就给我滚。谁家吃的喝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天气，给你们一点炭火，我们都少一点。要是还有个长辈的样子，就不应该来我这打秋风。”
她猛地拉开门，门外风雪呼啸着，白茫茫一片，人一走进去，就被风雪裹挟着不见了身影。
老头们被这么说了，脸哪里挂得住，一个个都放了狠话，哆嗦着走了。瞬间客厅里只剩下村和姚老。
唐妈还站在门口盯着两人。
村长叹了口气说：“这村里，除了你们家，我也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我知道大家伙都不是冷血的，只是这日子实在艰难。可今天那帮畜生不解决，以后日子会更难。”
他低头望着被门口呼啸进来的风雪吹得剧烈燃烧着，烧得红彤彤的炭，就像是他努力想要护住这个村里，拼劲了全力，可暖和起来的只有那微小的一小块地方，整个村子依旧风雪飘摇。
唐妈盯着人瞧，许是村长太过佝偻的身子，她默默关上门。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门外还有些扑簌扑簌的动静。姚老希冀地望向莫朝夕他们。被老人家这么瞧着，周九川挠了挠脑袋，一脸烦躁地跟着望向莫朝夕，哑巴也跟着望向莫朝夕，他就觉得莫朝夕有办法。
唐夏倒是没注意他们的眼风官司，从边上掏了额几个芋头出来，丢进炭火里烤着。许是天气冷了，他总觉得肚子都饿得快起来。
被人这么殷切盯着，唐秋也没忍住戳了戳边上跟着唐夏拨弄炭火的莫朝夕。
莫朝夕本来也没想拿乔，这是等长辈们“吵”完，让事情简单点，再插手会比较好办，所以这会儿既然大家都看着自己，让自己拿主意，他也就从善如流。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比较好。
莫朝夕喊了村长一声，这个佝偻的老人雾蒙蒙的眼睛回望而来。
“村长如今在村里说话还能算么？这事，我可以出面，只是真的要我管？别到时候又……”他笑了下，“管了不落好的事，可不止一回了。”
村长点头说：“他们要是不识好歹，那也是该他们的。以后死活我也管不着了，老了！左右也就这一回了。”
“行。”
莫朝夕答应的痛快。
就像村长说的，救人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都能行，但十次二十次呢？难不成还有百次千次？
都做到尽力，问心无愧吧。
莫朝夕说：“事情我和唐秋下山前都听说了。我们几个商量了下，方案是这样的，你们可以听听看，能不能行。照我说，赶出去是肯定的！如果这事我来办，别的地方我不管，咱们两个村子至少不能不干净！”
“赶出去？”姚老第一个不答应。虽然外面也危险，能不能活都难说，但姚老不想那么便宜他们。
莫朝夕笑了下说：“赶出去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要他们命！只是，让他们死在外头，别脏了咱们村子。”
“外头进村不正是山崖？以前守着，谁也进不来。这回山崖下正好拿来做他们的葬身之地。赶一个，丢一个。山崖如今早就被堵死了。掉下去的可没路出来。当然畜生都长命，咱不能让他们有苟延残喘的机会，弄死了再丢下去。”
“下不了手的，就直接绑好了丢下去。大雪一盖，等来年春天，那就是最好的肥地了。春日花草长了，多好看，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