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拘神令 >第三十九章:病疾
    所有人就这么站着,看着他,眼中除了高兴什么情绪都有,也没人能说的出话来。

    秋辞儿拿出之前的那个手帕示意他摊开自己的右手,她的目光却落在他的食指上再没有移动。

    食指指腹整个被削去一层皮肉,以后怕是再也长不出指纹来了。

    秋辞儿睫羽下垂,在赵别看她的时候脸上没什么情绪地将帕子绑在他手掌那处最严重的伤口上。

    以气覆掌......

    “刚才使的是什么招数?”秋辞儿问道。

    那种玩意儿根本就不是徒手能够碰的,虽然在外人看来赵别确实是徒手捉的,但对于秋辞儿这个善于操纵符咒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招数的名字......”这本来就是赵别以前闲的没事儿琢磨出来的,“也就......在一个古籍上看的,好像是叫什么......”

    赵别本来想说是铁砂掌的,但又觉得这好像是什么少林寺......的什么招数,盗用别人的总归是不太好。

    一个小法子用了就用了,如今还得特地起一个名字,也未免有些太麻烦了。

    “叫‘拘雀手’。”

    秋辞儿听了之后眼皮子似乎跳了一下。

    “你胡扯的还挺好听的。”

    赵别看着被她包好的手笑了一下。

    “我是真忘了。”

    肖赟绕到他的身后,在看到他背上的伤的时候下嘴唇都哆嗦了一下,“我去,赵别你刚才是不是说你冷了!你是不是在强撑着啊你!你一会儿可别凉了!”

    听肖赟这么一说赵别还真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有点儿重,身上也开始有点儿困乏,眼前好像还有点儿发晕......

    现在好像又有点儿站不稳当了......

    赵别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发觉他不对劲儿白凤臣直接过去将他下坠的身子给提了起来,而赵别就这么晕了过去。

    黄符纸上是洇透的血,凝固成了暗红色。

    赵别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极为暗奢的屋子里,窗前鸟笼里是宽嘴白羽的鼻鸱鸟,叫声虽不甚嘹亮,看起来却是精神十足。

    赵别睁眼就看到这种珍惜物种自然是挪不开眼。

    要说传递消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鸽子,但比起速度鼻鸱可是鸽子的三倍以上,而且加以悉心驯化、“喂养”的鼻鸱甚至可以达到高出鸽子数十倍的速度。

    但鼻鸱难寻,可谓是有市无价,且寿命也不过是短短四五年,这也让大多数人消了这种心思。

    这时肖赟推门进来,看到他醒了之后眼睛亮了下。

    “我去,你总算是醒了!”

    赵别将视线从鼻鸱移到肖赟的身上。

    “我伤的很重吗?”

    “哥诶,你差点儿都凉了,”肖赟倒了杯茶水朝着他走了过去,“现在问自己伤的重不重?”

    赵别倒是没有想到会夸张成这样,只觉得这身体还真是够脆弱的。

    “那现在我在哪儿?”

    “我家,这是我房间的左耳房。”

    “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肖赟听他这么问抬手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蹭了蹭,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些闪躲。

    “我爹说皇帝想找他的麻烦,又不敢拿我来开刀,所以这刀就落你身上了......”

    赵别也没有特地了解过这朝堂形势,虽然猜到了一点儿什么,但也没有想到是在这一层上。

    “我晕了有多久?”

    “两天半,那医师本来说你可能要睡上三天的,没想到你现在就醒了......对了,医师说你的外伤其实也不算是太重,毕竟是那玩意儿伤的麽,所以就有损心脉、筋骨什么什么的,不过我爹已经让他的一个手下给你调理过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赵别再醒来之时就觉得心脉格外的舒畅,如今看来怕是肖赟他爹的那个手下修为不浅。

    “那人是不是跟你爹签了拘神契?”

    “拘什么玩意儿?”

    正喝着茶水的赵别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满脸茫然的样子。

    “就跟卖身契差不多吧。”

    “那自然是要签的吧,”肖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点儿小事儿,“哪有常年给人干活儿还不签契书的......当时还真是吓死我,你整个后背都在冒黑气儿的那种。”

    赵别朝着自己的身后摸了一下伤口,倒是没什么痛感,也已经开始结痂了,而且能感觉到伤口也并不是多深,只是伤口过长,流血太多,当时确实是吓人了一点儿。

    “你爹有没有说要给我补偿什么的?”赵别趴回床上问他。

    肖赟听了之后直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还没说,你现在可以先想想要什么。”

    赵别听了这话直接就喟叹了一声,看着满室的摆设,心想这人世几十年的王权富贵怕是果真比得上他以往的千载春秋。

    “等你爹自己说吧,我见识短,怕自己开口的话反而要不到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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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别又在床上修养了三天,背后的伤口也不是那么容易裂开了,肖赟领着他在府上溜达,碰巧看到肖世坤正在他家里的池塘边儿上的小板凳上坐着钓鱼,少了平时的那副精明干练的面孔,神色舒缓,身上穿的也不显富贵,脚脖子上还挽着一截儿,这么看倒是挺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大叔。

    虽然他作为长辈也不用见到人就迎上来,但只是朝着人滑了一下眼珠子就又将视线给转了过去也实在是不大合适。

    肖赟直接就热情洋溢的走过去他的身边儿蹲下了。

    “爹!”

    肖赟说着便捡起一块儿石子儿丢池塘里去了。

    肖世坤直接就猛地转头,怒目圆睁地看着肖赟,脸上的皮肉都在抖着,“你给我滚!”

    肖赟也不怕他,反而笑的极为的欠揍,“别钓了呗,你看,那天在箭亭的事儿咱们现在是不是得算点账啊?”

    肖世坤这才看向了赵别,而赵别则似乎刚将视线从他沾着烂泥的鞋子上移开,视线跟他对上的时候都没有看出来对方眼中有什么明显的心思,而后肖世坤又将视线移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压着不耐烦道:“以后再说吧。”

    听完这句话后他就又将视线落到了池塘的水面儿上。

    肖赟将手掌撑在自己的腿上,就这么歪头看着他爹,觉得他爹今天实在是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爹,你平时不挺大手笔的吗?”

    肖世坤明显就是在钓鱼的时候不想多搭理他,眉宇间都染上了不少的不耐之色。

    “带着人家赶紧滚!”

    “......”

    肖赟还想再说什么,话还没说出来就又咽下去了,转头看向赵别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尴尬的意思,还真就打算领着赵别直接滚了。

    但是赵别就这么盯着肖世坤脚脖子那处。

    肖赟站起来走到他的身侧,“你在看什么呢?”

    赵别将视线移到肖世坤的后侧脸上,“您这个年纪应该不至于长这些老斑吧?”

    肖赟听了这话之后愣了一下,“我爹今年才三十七,长斑......我也没见过我爹长什么斑啊。”

    肖世坤听言握着鱼竿的手顿了顿,而后才将视线落到了赵别的眼睛里。

    赵别就这么看着他:“少说也有十年了吧?”

    肖世坤却忽而笑了起来,笑够了之后目光却冷冽了几分,就连肖赟都被他这遮也不遮的冷意给弄的心神恍恍。

    肖赟:“赵别,什么少说也有十年了?”

    “你爹的......”赵别没有说出那个直白的说法,“病......”

    肖赟心里直接就咯噔了一下,猛地看向了他爹,“爹,你生什么病生了十年啊?”

    肖世坤眼眸如冰地看着赵别笑了一声,“不知关于我这‘病’可你可有医治的方法?”

    赵别看着他的目光避也不避,“有没有医治的方法暂且不说,我现在总得搞明白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我又不是悬壶济世的医者,别人的命可不是随便救的。”

    听赵别连命都扯上了,再见他爹冰着的脸连半点儿表情都没有,肖赟直接就慌得不行。

    “可、可以救!不是!赵别,我爹总不至于跟你有仇吧!爹!你态度能不能好点儿!整天摆个臭脸给谁看啊你!”

    肖世坤在听到肖赟说了什么之后直接就瞪着眼抬腿朝着他狠狠踹了一脚,肖赟生生受着,额上的青筋却暴凸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想跟他爹这个死老头子干架的那种。

    “你大爷的——”

    赵别看着这父子俩,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尖。

    肖赟这么给人当儿子,怎么没被他老子给弄死呢。

    肖世坤也是想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儿面子,没有直接将他给踹到池塘里去。

    “赶紧给我滚!”

    肖赟看着肖世坤极为不耐烦的样子连鼻子都酸了,半大的小子,委屈的不行,眼睛都发涩了,将头一扭抓着赵别转头就走,没走多久,在一条石子路上就停下来了。

    “哭了?”赵别问他。

    肖赟吸了下鼻子,没哭。

    “他病能治吧?”

    赵别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开口,没打算为了跟肖赟这些日子的交情放弃自己一贯的处事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