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拘神令 >第三十八章:徒手
    赵别就这么看着秋辞儿,然后便见她将脸朝着自己转了过来,面露狡黠,透着一点儿不正经的样子。

    赵别朝着他扬了扬眉,也是挺舒朗地笑了。

    有些女孩子就是好啊,漂亮又暧昧,只是一个表情就能让人心情愉悦。

    本来齐齐看着这边的肖赟跟白凤臣别过了脸。

    就在这个时候,盘旋在上空之中的阴雀竟然就这么齐齐地朝着赵别的方向扑了过来,赵别堪堪躲过,然后猛然看向营房旁的唐诸城,只消一个眼神别让他清楚了那眼中的轻蔑代表着什么。

    秋辞儿在刚才也是及时躲开,但这些阴雀并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那些学生吓得连忙逃窜。

    “怎、怎么失控了!”

    那数十只阴雀再次伏冲直下,朝着赵别飞了过来,期间还误伤了一个学生,但明显这些阴雀根本就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就在刚刚秋辞儿便知道了赵别已经进入了气二级,虽然还不大能做不到凝气,但将气力施加在自己的拳头上还是可以的,又或者是转移到......

    赵别直接就拿起了那把二钧的弓箭,眼看着阴雀直接逼近他的瞳孔化成一个锋利的黑点,似乎要穿破他的灵魂。

    不过是三十七只而已。

    来不及将其引散开来,在它们如密网般冲过来的时候,赵别即便是躲得再及时也还是被伤了肩膀。

    “赵别!”

    肖赟跟白凤臣刚冲过来的时候赵别直接大喊:“都别过来!”

    肖赟没有听他的话,被白凤臣给及时拽住了。

    “秋辞儿!”

    秋辞儿直接踹翻剩下的木箱子里黄符纸,黄符纸顿时急躁地无风而起,自下而上定在半空之中分散开来。

    白凤臣在反应过来秋辞儿这是要把赵别的躲避空间扩大到天上的时候直接过去跟着极力催动了三十三张黄符纸。

    赵别看着错落直上的黄符纸,心想秋辞儿给自己安排的落脚点儿还真是合适的没得说,而且这黄符纸算上白凤臣的还真就是一百二十张整。

    秋辞儿适才还真不是随便说的。

    其他人已经开始紧贴着浮光拍奋力拍打了。

    “赶紧放我们出去啊——”

    元狩帝就这么端坐着,神色坦然淡定,还有心情细品了一下这进贡的茶水怎么就让肖世坤看不上眼了。

    这浮光阵可不是一般人能破的了的,等的只能是它自己逐渐耗散,虽然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而已,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外头的人就只能是旁观者,即便是唐诸城也无法插手半点儿。

    而这浮光阵其实是......

    唐诸城站在元狩帝的后侧面色恭维里闲聊道:“闫明宽死了确实是挺可惜的,要是能再拘他个十来年说不定还能再多榨出点儿东西,就像这浮光阵,奴才可是十来年都没有想出来怎么就凭着一堆的破铜烂铁弄出这种东西出来,要说当年虽然跑了阎王但也捉住了闫明宽这个小鬼,不然奴才怕是这辈子也就那点儿见识了。”

    元狩帝听了之后似乎能想象出来肖世坤万年不变的脸色能扭曲成什么样,即便是没有接话却也任由唐诸城放肆。

    在闫明宽下台之后军机处就落到肖世坤的手里,一直受权臣掣肘的元狩帝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

    唐诸城低着眉眼朝着肖世坤看了过去,依旧是不能从他这张脸上看出多少东西。

    元狩帝将视线落在肖赟的身上面露慈爱,“转眼阿赟都这么大了,爱卿难道就没有想过续弦之事吗?就算是宠孩子也不该是这么个宠法,况且阿赟也不是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

    要说肖世坤对发妻有什么情意的话那也是胡扯。

    肖世坤一个靠着武行出身的楞头小子,当年舔着脸当了别人的上门女婿,稍微混出点名头出来,却在历经生死的关头家里的夫人却直接跟着别人跑了,连这么个儿子都差点儿让人给强行抱走。

    这盛京里的笑话一茬接着一茬,但肖世坤就跟地里的韭菜似的,年年割年年长,怕是等他死了才能落个清净。

    可偏偏肖世坤却似乎并不在意。

    还能真是不在意吗?

    元狩帝冷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沉在杯底的茶渣带着细纹的眼角一阵抽动,直接就将茶水给泼了出去。

    肖世坤就这么看着待在浮光阵里头又是咒骂又是笨拙地帮忙的儿子,“儿子在精不在多,总好过将儿子养成了畜生,到时候还得自己给亲手掐死的好。”

    元狩帝勉强稳住心神,但正捻着杯子的手还是因为情绪而抖了好几下。

    “要说这闫明宽也确实是厉害,死了这么久还能让自己养的狗给惦记着,”肖世坤脸色依旧让人看不出来表情。

    唐诸城脸色一阵的青白。

    “所以微臣从来都不拿肉养狗,”肖世坤这时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毕竟棍子可比肉要好用多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连元狩帝的脸色都已经端不住了,又过了许久才看着肖赟憋出了一句:“阿赟也太过胡闹了些。”

    “怕什么,”肖世坤目如寒星,“真要出事了,该给他陪葬的畜生一个都少不了!”

    元狩帝直接咬牙笑着,额上青筋暴凸,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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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着赵别现在的身体素质,要对付这些实在是用些牵强,只是他就这么在是瑟缩的视线之内站着,身上多处血肉模糊,一张面容却依旧平静。

    这人难道就不知道疼了吗?

    白凤臣如今才知道往年的那些完全是供小儿逗乐的东西,如今的这些才是。

    在生存面前,这些阴雀根本就不会给他半点儿得手的机会。

    被赋予灵魂的活物是何等的暴戾、嚣张,以及拼死一搏的仇恨。

    白凤臣想起在自己七八岁的时候闫明宽曾经捏着他的脸说过的一句话——可怕的从来都是这阳间的鬼。

    当时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赵别小心!”白凤臣看着赵别背后的阴雀嘶声大喊。

    赵别并没有躲开。

    不是......

    白凤臣看着被赵别擒在手里的阴雀眦裂的眼眶里逐渐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不是他没有躲开,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去躲。

    连自己能够承受多大的伤都在他的计算之内,白凤臣突然觉得赵别这个人是何其的渺小,却又强大的可怕。

    他的身体束缚了他的灵魂......

    白凤臣就这么以一个仰望的姿态站在了原地,朝圣着他的神明。

    他到底是谁......

    闫明宽曾经揉着他的脑袋笑着跟他说: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或许小臣会认出他的,我啊,一直在等他接我回去,到时候问问他将小臣也给拐走好不好?

    白凤臣看着赵别逐渐后退。

    自己怕是疯了吧,不过是一个跟他年岁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是......可是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闫明宽等到死都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帮他......

    六十三年......

    “白凤臣!你他妈的站在那里干嘛呢!”

    这世上所有的实力都是努力出来的结果,小臣要永远记得这句话。

    “白凤臣!!!”

    到时候他只是站在那里,小臣就一定会认出他的。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聋了吧你!”

    到时候小臣死死缠着他就好,他肯定会心软的......

    白凤臣看着自己被肖赟抓住的胳膊浑身颤抖,直接就将肖赟给吓傻了,但他却再不敢耽误,直接就将他给拽了下去。

    赵别就这么以身为饵,徒手捕捉着企图将他撕咬的阴雀,捉到手里的时候又是毫不犹豫地直接给攥死又扔下去,那种对生命的漠视让他没有半丝的犹豫。

    白凤臣就这么被肖赟拉了下去,就这么看着赵别身上越发淋漓的伤口,也看着往他身上冲着的、越发少的阴雀。

    直到赵别的手上攥住了最后一只。

    所有人就这么站在下方看着他,看着他略带疲色地坐了下去,身上的血洇透了这条铺出来的符阶,鲜红的血不时地向下低落。

    赵别就这么攥着手上的那只阴雀咬牙笑笑,泄愤似得掰了掰阴雀的嘴,然后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竟也有几分的温柔,他就这么极有耐心地将用鱼胶黏在它的符纸给一点点的往下剥着,剥不掉的又凑近眼一点点地往下扣着,直到那阴雀逐渐散去浑身的黑气儿,成了一只灰扑扑、普普通通的小家伙。

    赵别松手,麻雀半点儿不敢停留地直接扑腾着翅膀飞走了,飞不出浮光只能慌张地盘旋在箭亭的上空乱撞。

    赵别站了起来,在万人瞩目之下神色悠闲地一步步地走了下来。

    “你没事儿吧!”肖赟就这么站在下头紧张地打量着赵别,发现他的左眼眼角上方被撕咬走了一块儿血肉,身上几处也都是被血水弄得看不出情况,只是让人看着便觉得骇人。

    赵别抬着自己的胳膊随便查看了几眼自己身上的情况,“应该没什么事儿吧,就是背后上有一大道子又蛰又冷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