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双世盛宠:梦饮韶年 >第385章 兽心
    门外守卫虽有些犹豫,但终是低声道了一句“不敢”。

    房门开启,空儿身着华服缓步走了进来。

    而她身后,亦跟着一个端着餐盘的小丫鬟。

    “把安神汤放于此处,你便下去吧。我有几句话与裴公子与裴夫人讲。”空儿威严说道。

    那小丫鬟乖巧地应了一句“是”,将汤盅放在桌上,便转身离去。

    空儿见状又嘱咐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人都不许进来。听到了吗?”

    “是!娘娘。”

    房门紧闭,空儿才放下了一直端着的身段,长叹了一口气。

    苏裴怡连忙上前,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称了一句“空凌郡主”。

    她正欲再多言,空儿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刻意高声说道:“今日裴公子与裴夫人宴间饮了些酒,尚王有心,怕二位冬夜难眠,特意让我送了些安神汤来。二位,趁热饮了吧?”

    苏裴怡意会,高声答道:“谢过空凌郡主!”

    空儿这才又拉着苏裴怡向内室走去,裴礼见状,亦端着汤碗跟了上去。

    躲于内室远离房门之处,苏裴怡才小声说道:“空儿,你怎么来了?今日相见都未能与你多言,你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空儿握着苏裴怡的手,眼眶已然有些泛红。

    “不好!空儿过得一点都不好!小姐,空儿一直在想你们。”空儿小声说道,语气里已有些许哽咽。

    可她说话间,却又连忙擦了擦眼睛,说道:“小姐,姑爷,此处不能久留。你们快些救了柳菀,一起逃离这里!”

    “空儿,你先别急!”苏裴怡急忙安抚道,“我们亦知尚文翰不怀好心,可当下我们亦无处可逃啊。”

    空儿拼命摇着头,眼泪都已然快要落了下来。

    “小姐,他要你们来此,就是为了让你将金库之事合盘说来!一旦得逞,他不会再放你们离开的!”

    “那我便不让他得逞就是了。”苏裴怡轻声说道,“我相信尚文翰应也知晓,这件事想让我说来,并非易事。至少在此之前,我与裴礼尚能安稳些时日,不是吗?”

    空儿双眸闪动着,又摇了摇头。

    沉默几许,两行热泪从她双颊落下,她才又说道:“小姐,实不相瞒……我、我是在担心柳菀!”

    听到柳菀的名字,裴礼亦警觉起来,连忙问道:“柳菀现在究竟在何处?他……他可还好?”

    “姑爷放心,柳菀现在尚且平安。只是……”空儿犹豫着,又道,“只是尚文翰定然不会放过他!”

    接下来,在空儿有些颠三倒四地叙述中,苏裴怡才明白了空儿究竟在忧虑些什么。

    半年之前,空凌郡主与礼部郎中、前尚大学士之子尚文翰,得皇上亲自指婚,行婚冠之礼,共结佳好。

    可空凌郡主入府至今,尚文翰从未在空凌郡主房中留宿。

    在尚文翰眼中,空凌郡主便是那赵景之派于他身侧的内应,是皇权用以捆绑他的束缚。

    这半年来,空儿未曾与苏星原有过一封书信往来,便使苏星原已登帝位,她都未再见过他一次。

    空儿最后的骐骥,也在尚文翰终是起兵谋反的那一日,幻灭了。

    尚文翰自成为王,却只是将她命为“王妃”。

    空儿知晓,尚文翰的“后位”是给谁留的。

    可那个人,而今已做了新皇赵景之的皇后。

    空儿在尚府之内,有如被软禁了一般,外界的一切消息均闭塞起来。

    虽然养尊处优,每日吃穿用度均雍容华贵,可空儿终究只是给被困于牢笼之中的金丝雀。

    或者连那金丝雀都不如,不过是尚文翰想要抛弃,却又无从下手的一枚棋子罢了。

    而空儿所有的郁郁寡欢,在几日之前,听到柳菀的消息时,全然消失殆尽了。

    她多番打听,想尽一切办法去牢中见了柳菀一面。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柳菀被关入尚府的消息,是尚文翰故意让人透露与她的。

    “尚文翰怎会知晓你与柳菀……”苏裴怡听罢,欲言又止。

    空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些往事,只要他想查,便没有能瞒住他的。只是我不明白,他分明与我没有感情,为何又要对柳菀如此芥蒂?”

    苏裴怡叹了口气,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裴礼,又轻声道:“有些东西,他虽然不想拥有,却也不想被被人抢走。这许就是人的本性使然吧。”

    空儿擦了擦眼泪,又道:“我当时在牢中见到柳菀,听他说起你们皆平安无事,你不知我有多开心。就好像见到了他,我终于又寻到了寄托。只是……他怎么会如此之傻啊!我分明已经让人将他放了,可他却为了我,死活不肯离去。若是他走了,尚文翰便也不会这么快寻到你们,便也不会……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苏裴怡听得空儿语气里半掩半藏,知晓她可能介怀裴礼在侧,便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问道:“后来发生了何事?可是尚文翰以此为由……欺负你了?”

    空儿红着眼睛,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苏裴怡顿时心生怒火,又强压了下来,问道:“他打你了?快让我看看,伤到了何处?”

    空儿却连连向后躲去,不停地摇头,眼泪亦如雨下。

    在苏裴怡不停地关切与追问下,空儿才将那日之事说来。

    听得她低声哭诉着,那日尚文翰因知晓了她曾前去看望柳菀之事,怒气之胜,对她恶语相向。

    不知因酒水作祟,还是因城外短征与皇室之军作战又得大败。

    尚文翰竟生兽心,将一腔怒火,连同着对这段婚事的愤恨之情,肆无忌惮地发泄与空儿身上。

    毫无怜悯,毫不留情。

    那一夜,空儿对他而言,就如同是一个泄愤的玩物。

    那是空儿的第一次,却只余猛烈的疼痛,以及湿了满枕的泪水。

    苏裴怡听到这些,只感觉胸腔之内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尚文翰他不是人!”苏裴怡低声怒道,“他怎可以如此待你?不管怎样,你亦是他明媚正娶的妻室!”

    空儿含泪摇头,苦笑着说道:“是我的命数如此,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小姐,十余年前,苏庄主就不该把我救下来,就该任由我的亲生父亲将我赶尽杀绝!”

    苏裴怡愣了一下,又恍惚问道:“你……你何时知晓这些?”

    “在我出嫁前夜,苏星原与我说了这一切。连同我娘亲亦是被庄亲王所害之事,他也一并道来。”空儿喃喃几语,又连忙说道,“小姐,空儿的命数已然如此,却不能眼睁睁看你们也陷入劫难。此事我来想办法,我一定会让你们和柳菀离开此处!”

    “可是如此,尚文翰便又会将这一切怪罪与你。那你……”苏裴怡说着,又道,“空儿,不如你与我们一起走!柳菀心中一直都有你,你与他远走高飞,去到哪里都好……”

    “不!”空儿低声哭道,“我不能走。”

    “为何不能?”苏裴怡焦急不已。

    空儿只是小声抽泣着,许久才喃喃说道:“我身子已经脏了,我配不上柳菀……你们走吧,你们根本不清楚尚文翰到底是什么人……只要他想得到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只怕,当下他还对你们以礼相待,万一某日失去了耐心,那便……”

    苏裴怡怜惜着伸手擦过空儿的眼泪,轻声道:“好空儿,快别哭了,我明白你所言何意。只是此事不急于一时,便使我们逃出去了,又该去往何处?你若有心,先想办法救柳菀出去。至于我与裴礼,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