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双世盛宠:梦饮韶年 >第454章 内应
    听得贺子非而后数语,苏裴怡与裴礼才知晓他们这段时日所经之事。

    当时战事突变,贺子非所做的第一个决定便是当即撤离,而第二件事,即是让王英睿务必立即前往曲浮山,将苏裴怡与裴礼带离。

    关于他约定在货栈之事,确也如裴礼所料,只因当时犹疑身侧许有二心之人,为防不测,故意而为之。

    “多亏我留有一心,知晓柳菀定会记得此处。”贺子非说道,“王镖头一向耿直,哪怕是他曾来过此处,也难以猜到我的言外之意。”

    “你是说……王镖头也知晓这木屋所在?”苏裴怡不禁问道,“可是看他的样子,怎像是同我们一样,初来乍到一般。”

    贺子非无奈笑笑,说道:“你当所有人都如你家柳菀那般好记性?王镖头应是来过,但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后来呢?”苏裴怡又问道。

    贺子非叹了口气,继续道来。

    王英睿走后,那场鏖战又持续了几个时辰,原本尚存的近千将士,只余下不足百人。

    即便是负隅顽抗,再加之撤退逃离之态,但敌军却丝毫没有“穷寇莫追”之意,更似要赶尽杀绝。

    挣扎几许,凭借此前那些镖师行走江湖,熟识地形,总算是沿山路躲开了追兵。

    残兵败将,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丝毫不敢松懈地行了数十里路,才敢就地歇息,稍作修整。

    让贺子非心寒之事,便是发生在此时。

    当时贺子非所带之军,多是此前跟在他身侧的西淮镖局之人。

    只因他们武艺高强,又对贺子非之令言听计从、深信不疑,这才勉强保全性命。

    而余下之众,多是尚文翰后来在各处招募的民兵散将,其中亦不乏一些绿林好汉。

    那孙姓之人及追随在他身侧的一众人等,便在其中。

    亦不知是何人挑起事端,说起此战败之事,多因贺子非统领不力,使得这些本就怨念颇深的伤兵,一举将矛头指向了贺子非。

    而这些人顺理成章地就此事分成两派,一众维护贺子非之名,而另一众指责贺子非带他们走向亡命之路。

    争吵不休之际,贺子非亦无力再与他们分辩,只言余下之路,凡人各做决断。

    若是信他,便继续随他前行;若是不信,亦可自寻他路。

    反正尚文翰已然被俘,成败已定,再无翻身之地。

    一言即出,那孙姓之人便率先带人离去。

    而紧接着,亦有数十人犹豫之间,选择起身拜别。

    便使是伤败之军,亦是有所还之乡,所念之人。贺子非未曾怪罪。

    可那些跟随贺子非多年的西淮镖局之众,亦在此刻,生了动摇之心。

    “所以……余下的镖局之人,也都离你而去了?”听到这,苏裴怡不禁问道。

    贺子非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所有,不过确是有七八人因各种缘由,就此辞别。我早已不是安平分号的掌柜,他们能跟随我这几载,已然不易。我又怎可妄自挽留。”

    “那你又为何要弃那折扇?”苏裴怡问道,“你方才所言那些话,又是何意?”

    贺子非勾唇冷笑,说道:“你们可知,我为何到现在才赶到了此处?”

    “为何?”

    “我想亦未曾想过,”贺子非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沿,说道,“一路而行,躲过了那狗皇帝的追兵,却未躲过那贺子冀!”

    “贺子冀?”苏裴怡与裴礼不约而同地说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裴礼又轻声问道:“你二哥怎会出现在此处?他当下应是在安平洲才对。”

    贺子非摇了摇头,说道:“那贺子冀早已带着西淮镖局之师,投入了那狗皇帝麾下。”

    说着,贺子非又冷笑道:“我早有犹疑军中尚有内应,可我竟一刻都未曾想过,这内应,竟就是我身侧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贺子冀在你身侧安插了伏兵?”苏裴怡不由得问道。

    贺子非点了点头,又苦笑道:“枉我自诩对这些与我共患难的镖师信任备至,却不曾想过,他们如此追随与我,不离不弃……竟是因那贺子冀所使!”

    苏裴怡听言,只觉一阵冷汗从脊梁之处冒出。

    她缓下心中忽起的惧意,喃喃说道:“所以,你身侧一直有贺子冀的人,而这战败之因,亦是因那些人与贺子冀通风报信?那……岂不是这么许久以来,你的一切行踪均被那贺子冀了如指掌?”

    贺子非抬眸凝视着她,勾唇说道:“不止如此。还有你们的行踪。那贺子冀一向附炎趋势,向那狗皇帝献计献策、告汇消息,亦是情理之中。”

    苏裴怡不禁恐慌地看向裴礼。

    裴礼抿紧双唇,揽住苏裴怡的肩头,又对贺子非问道:“此前从未听闻贺子冀参军之言,他突然出现在此处,你可曾有过犹疑?”

    “当时我满心怒气,哪里有时间多想?”贺子非说道,“经得一场自相残杀,我总也算带着这四人逃了出来。虽然耽搁了些时辰,总也是与你们重逢了。”

    苏裴怡沉思片刻,说道:“你二哥来此……意欲何为?便使两派对立,总也不至于要手足相残吧。”

    “手足相残的事,那贺子冀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贺子非咬着牙,缓言说来,“不过这一次,他也算是顾念了老头子难忍丧子之痛,放了一条生路。而我弃扇之为,便是就此与他一刀两断!”

    裴礼听言,上前拍了拍贺子非的肩膀,算做抚恤。

    苏裴怡却侧眸看向房门,又小声说道:“那这几人……总不会再有什么内应之类吧?”

    贺子非摇了摇头,说道:“我便是看人不准,亦知晓谁人是真心待我。他们一路护我性命至此,不应再有犹疑。”

    苏裴怡这才勉强安下心来。

    她垂眸思忖,总觉得此事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裴礼亦在侧沉默几许,才道:“按你所言,是因你身侧内应向贺子冀传达军情,才致尚军大败。所以敌方,便一直知晓此前米囊花之计未假,早已看穿了你们有蓄势之态,是吗?”

    “我猜想应是如此。”贺子非凝眉说道,“只是……单凭如此,亦不足以让大胜之军突然败北。你们不知当时之态,似是突然之间,敌军兵力大涨,我方亦猝不及防,转瞬溃败。”

    “而且……”苏裴怡接着说道,“贺子冀既然来寻你,定是有所图谋,怎又会将这些内情告知与你,又放你一条生路呢?他若不想伤你,便莫追就是。何须多此一举呢?”

    贺子非握紧拳头,说道:“苏姑娘,你不知贺子冀此人,一向自傲乖张。我看他便是故意来此炫耀他之胜事,又以难测人心之事,侮辱我罢了。”

    裴礼凝眉几许,又在屋内缓步说道:“无论为何,我们亦需尽快商定对策。我担心……”

    “担心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苏裴怡接着说道。

    贺子非听言却摇头笑道:“哪里有什么大鱼?你与裴兄,而今便是那狗皇帝眼中最大的那两条鱼了!”

    苏裴怡听言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明知如此,你还来寻我们?就不怕再受连累吗?”

    贺子非勾起一边唇角,邪笑道:“从本公子随你们离开临江郡那一刻起,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怎么,只因我成了那狗皇帝的‘长线’,苏姑娘便想甩开在下了?”

    “不敢不敢!”苏裴怡笑道,“贺公子最好要长命百岁、一生顺遂,将来定可时时刻刻,伴我与裴礼到老到死才是。”

    “借苏姑娘吉言!”贺子非亦笑道,“没有苏姑娘之命,本公子可不敢离开你们二人呢。”

    苏裴怡看着他,感觉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裴礼只无奈一笑,拉起苏裴怡的手,说道:“他若甘愿此生独身一人,时刻见你我二人之恩爱,便随他去吧。”

    “裴兄,你……”贺子非不由得握紧拳头,说道,“算你心狠。待此事平复,我定要去娶个三妻四妾。到时候,还不知是谁眼馋谁呢!”

    裴礼却丝毫不理会他所言,只是凝视着苏裴怡的双眸,轻声道:“纵使万千佳丽,在我眼中,亦不及裴怡一人。”

    苏裴怡看着裴礼抿唇浅笑。

    却不知,在一旁的贺子非,看着他们二人如此,早已面色如蜡,坐立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