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笑笑:“我随意说的。”
这么一说,铭璇便顿了顿。
“我还真没想到这个法子!”她又思量:“可家中珍宝,也未必是圣上能看得上的啊!献什么给圣上,能博得他的信任呢!”
她站起身来,在栏杆边徘徊着。
“清雅,你少时曾经与圣上相处过,你可知道他爱何物吗?”
这话说的她呆呆愣在原地。
“妹妹有心,晚上便与我一同和大王商量此事如何?若真要献宝,你也替咱们挑一挑,看一看。”
清雅听了,连忙的摇着头,就要起身走开,她敛起身襦的青绿色披帛,双手圈在一起蹲身揖礼:“娘娘与大王商量便好,妾没有多远的见识,便不参与娘娘与大王的商谈了。”
“也没让你参与,就是给点你的见解罢了!”
“我有什么见解,我笨拙的很……,姊姊,如没有什么事我便走了。”
她就要转身,揖退了几步,才见了对面的廊口,是完颜雍的身影。她便隔着花丛撇见了他青黛的衣衫,闪躲了一下,加快了辞去的脚步。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了完颜雍唤了她,她随着他招手的姿势,又转了回来。只见他轻轻坐在廊边,见了她,便拉她过来站在他身侧。
“怎么见了我就要跑?”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掌心打着圈。
她没说话,便轻轻的伫立在早春的微风中。
“怎么不说话?”
见了这,铭璇便来打圆场——“方才我和她谈到说,要给圣上献宝,以化解现在的危机,我说叫她和我一起去看看,献什么宝物合适,她也不去!便要走了。”
完颜雍侧过来:“你都与她说了?”他再看她脸色铁青便又问:“包括那个事儿,你也同她说了吗?”
他与铭璇确认之后,双手扣住她的腰:“清雅,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这事,我是想等你长大点再告知你的。”
她忽而笑容变的愈加明媚:“大王,其实,妾知道也没什么用,妾只能心里支持着您罢了,至于说献宝一事,妾也是不懂的。”
他将她双手搀住,轻问:“清雅,清雅……,我若反,你心里承受的了吗?我是说,推倒圣上的势力。”
“大王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便是,……我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塌天的境地,她微笑起来,双眉轻轻挑了一下,表示了她现在的轻松。在完颜雍的为难的目光中,她抚摸着小腹:“实是大王不必为难,妾如今还思量什么呢?便就是好好把这个娃娃生下来就好了,也算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了!”
“献宝这事,不是我要故意推脱,而是我实在不懂这些,我只知道的圣上偏爱玉器,别的就不知了!要我选,我也拿不定主意。”
“王,这外头起风了,妾怀着身子,我便回去了,大王与娘娘好好商量便是,妾跪安了!”
她双手揖着,再行了个大礼,乃辞去。
完颜雍看她轻轻的、轻轻的缓步离去,便唤了身旁的妻子回了房里,而后,他与妻前去府里藏阁选了一对吐鹘良玉茶器,斟酌而反,决定将这对私藏多年的珍宝献给皇帝完颜亮,以自保。
一晴日,她又轻倚在自个屋子外的金阑边晒太阳,慵惰的翕张着双眼,偶有闻了那花坛里的百合香,止不住的恶心孕吐。
在院子里练功的惜意见此,连忙放下了手中利器前去问候。
“娘子,娘子您慢些,”她抚了抚她的背脊,再令人去拿了热水来。
“娘子!来喝些热水。”
可她稍微抿了一口,便又开始孕吐发恶心,吐了一阵子才慢慢停了下来。
芗芗端了盆热水,拿了热手巾给她擦下嘴角——“娘子辛苦。”
她接过她手中手巾,擦拭之后又递回去,手指勾着栏边的一株绿草叶,摇摇头说:“这算什么辛苦的,我这怀着孕,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府里什么好东西都往我这塞,我就身体上稍受些罪罢了!哪里提的上一句辛苦。”
“我母亲曾经诞育我时吃的苦,远比我多的多,她饿了冻着了,无人问津,无人理会,拼了命的生了我,最后……”她红着眼,不再说下去。
惜意见状:“娘子,许多年了,大娘子看着您幸福着,她在那头也是欣慰的。”
她听了,唯有点头。
惜意乘机转换话题,便说起翠荷的事情来了,说是李石来信,翠荷和李献可要来济南探视,这才让她心情好了些。
久违的笑,便吩咐下去叫人好好把厢房收拾出来,也不至于到时候两人来了手忙脚乱。
她伸出手来,指尖透过阳光,引她忽想起什么,便进了屋里去,攥紧了拳头出来。
摊开手掌,是那枚玉扳指,她看了看又藏好了。
她听了完颜雍暗造兵甲的消息后,的心再没平静下来过,自古成王败寇,若有一日事成,那她那位自年少喜欢的人便从此消失了,若一日事败,整个国府将要血流成河。这些,她再不敢想,再不敢想。
无论是哪种结局,都是她不想看见的,可奈何她只是个妇人,不能左右罢了!
她一想到这些事情,便要难受不止,情绪低落持续了一个月。
四月初时,按照阴历算,是完颜亮的生辰,但是今年他并没有大摆宴席的预想,连宫中的家宴都没有安排人提前组织。
南宋、西夏、高丽使臣已经按照惯例前来朝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有司请奏,按照往年的惯例,设宴武德殿。可今年山西一带大旱,河北一带洪灾,西北、东北边地乱民起义不断,连着汴京在建造新都,国库的钱都拿来赈灾与建都了,皇宫中的开销一下子紧巴了许多,可这宴席却也不仅仅是过生辰,还要召见各国使臣,彰显国家风范。
这也正是完颜亮头疼的地方,面对着满朝文武,齐刷刷的幞头伏于高台下,却始没有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
他于朝堂,官帽椅之上,淡黄的襦袍无力的垂在他身上,往前一步,望着对面殿门框住的四方蓝天,轻叹未然。
“朕,今年诞辰本打算简办,今年国势不顺,内有洪灾、旱灾,边地有乱民起义,汴京还在建造新都,如今国库亏空已久,实在支持不了再盛大的宴会。可朕的诞辰是为普天同庆,四方使臣皆前来拜谒,宴席又不可不办……如此,便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