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晚来明月不惊鹊 >第七十八章,威胁信
    印花棠里,那帮老学究看上去像是真真切切的被我的搬砖给吓到了。我拍了拍手,眼瞥了下花如锦,“还不快去把那搬砖捡起来,没看到吓到人了吗?”

    我扔砖逞威,却叫她去捡砖,这行为乍一听是有点不太好,但能怎么办,我是郡主啊,我,要为我的阿晚撑腰啊!

    等花如锦把地面上的砖块拾起拿走后,我缓步走向他们,满眼的震惊不安,此刻的他们哪还有半点方才的样子,我拉着阿晚的手,堂而皇之的从他们中间穿过,他们倒也自觉,见我们走,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道,没有沾挨上,很好。

    “听说,这儿,有人觉得本郡的郡马是乱臣贼子?”话本子上说,同样的话重复个几遍,有利于提高言论者的威严。

    我留心着印花棠里在听到我这话后,每个人的情绪变化,大致分了以下三类,更生气的一类,收敛了点的一类,还有就是,前后一样的,前面没主张跟着起哄的,后面听了我的话也没啥感悟呆板的隐在人群里,等着其他人率先回我话的人。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还不嚷嚷着要告诉我点什么吗?现在我出现了,说啊!”我扫了一眼他们,跟阿晚说起笑来,“看来,大人不该在这,你瞧瞧,都把这儿的人给吓的跟个鹌鹑似的了。”

    阿晚也配合着我,道,“哪是本侯吓人,他们明明是被郡主的一块砖给吓的。郡主这是嫌本侯身上的锅不大,还要在给本侯添一个吗?”

    “锅?侯爷什么时候背锅了?你可是陛下亲封的监察狱司司主,这监察狱司不就是给被冤枉了的人喊冤的地儿?侯爷若是背了锅可得记得自己先喊一喊,别忍着尽让别人觉得别人都是哑巴,只有他自己长了张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编出个天大的事儿来,有这能耐,怎么不去说书!

    啊?”我指着那个被人尊称一句王老的人,开口道,“王老是吧!”

    他不卑不亢的看着我挺直了腰背,眼皮一抬,颇有一幅,舍身忘死,大义凛然像,“下官左迁御史王长松见过郡主!”

    左迁御史,难怪这么爱说教。

    “起来吧!”我招了招手,叶成帷就给他端了把太师椅来。

    “都说说吧,刚才聊得那么热闹,是在说什么?”等王长松坐稳在太师椅上后,我又提起了这桩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脑瓜子里想的事什么!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把这一茬给掀过去了吗?

    敢冤枉阿晚,我就偏不如他们愿。

    焦灼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后,那原先挑事的书生就往前走了一步,跟我行了个他自以为很风度翩翩的礼后,道,“小生荆南县秀才刘广义见过郡主,小生久闻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般,乃当世奇女子。”

    “久闻我大名?闻的哪个名?跟传闻一般,又是哪样的传闻?当世奇女子,又是哪个奇?奇怪的奇,还是奇特的奇?本郡自问也是一双眼,一张口,这奇怪,奇特,又奇在何处?”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又咄咄道,“要说这奇,也该是阁下比较奇,明明是一个人却愣是编出了一群人都没法编撰的瞎话。一张嘴也让你刘秀才耍出了十张嘴的功效,秀才这张嘴,还真是奇!”

    他被我怼的冷汗连连,就在我以为他要缴械投降跟我求饶时,他却又突然镇定了,带着说不出诡异的笑,静静的看着我,等到我头皮发麻后,才道,“是小生言语不当,还请郡主恕罪。”

    “小生此番与诸位前来,实是为家中孩子跟郡主致谢的。”说罢,他就下跪于地上跟我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响声彻天,“咚咚”两下,震的我一时无措,转头看向阿晚,在得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才故作不解的看着刘广义问道,“为家中孩子?你们,都是也是为家中孩子来的?”

    王长松道,“回郡主话,我等皆是拐童案里孩童的长辈,今日得知郡主身体康健,这才前来打扰。”

    “你们这么多人,是约好了一起来的?”花如锦说过,前段时间他们就来过,只那个时候三三两两,人没这么多,也就好打发。

    依旧是牵头的王长松先开的口,他说,“下官等其实前几日就已登门欲拜谢郡主过,只这府里的侍女告知臣等,郡主贵体欠安,叫我等先行回去。”

    “嗯!本郡这身子前几天确实不好。”说完,扫了眼还跪在那的刘长义,继续道,“就是现在,我这头也还疼着呢!要不是你们这乌泱泱一堆人吵的翻了天,本郡现在正好在小憩。”

    我这话一出,满棠的人就瞬时都学了那刘广义,扑通一声跪下,再“咚咚”两声磕头响,并跟着一句,“请郡主恕罪!”的口号。

    眼瞅着这吓也吓够了,我就趁着饮茶的功夫给阿晚使了个眼色,这坏人我做了,好人就留给他吧!

    阿晚正了正声,替他们跟我求情,“事已至此,还请郡主勿要动怒。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他们今日来前,也是不知会打扰到郡主,要是提前知晓了,本侯保证,纵是再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绝不会惊扰郡主小憩。”

    我捻着茶盖,撇着茶汤上的浮茶叶,道,“今次,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饶了你们,要是再有下次,本郡就拿以下犯上之言,请内侍监对几位大人特殊照顾了。”

    又是一阵稀碎私语,我正色的看向王长松,“王老刚才的话,好像没说完,刚才是覃妁无礼打断王老了,现在,还请王老继续。几日前你们登门,未曾见到我,之后呢?今日怎么又一起来了?致谢一事也操劳不起在座这么多人吧!”

    王长松继续道,“下官不敢欺瞒郡主,下官等未至元阳府前,确实不知对方今日也会来,正如郡主所说,若只为致谢,那便无需一定今日,只昨日子夜时分,下官寝院前的槐树上突然出现了一支箭,箭头别着一封信,信上说一定要下官今日再等府叨扰郡主。

    要不然,不然臣之长孙就会性命有碍。郡主!”一头银丝的王长松提及长孙时,浊泪盈眶。

    他凄艾的看着我,“下官已失独子,再不能失去长孙了,郡主,郡主!求郡主救命啊!”

    老而失子,是白发人恨送黑发人,要命,怎么重活一次,我还是改不了这心软的臭毛病,听人随便的哭个惨就踌躇的不知道该咋办。

    “起来,你先起来说话,叶成帷,把太师椅给王老再搬过来点。”

    等王老的情绪恢复了点后,我再看着那堆人,问,“你们可也是收到了信才在今日来我这元阳府的?”

    望着一个又一个垂下的头,我又问,“那信呢?还在吗?”

    “在!”一个看上去比阿晚还要小个几岁的少年率先从怀中掏出那张威胁着他今日一定要来元阳府的信,舒展开,恭恭敬敬的呈给我后,又退回了原位。

    我拿着那封信,继续问,“你们的呢?都还在吗?”感觉告诉我,这威胁信,大有来头。

    “有,在...”印花棠里,越来越多的人从怀中,从袖口中,又或从腰间掏出信件,叶成帷有眼力见的把他们手里的信都给收了起来,收好后,递到我跟前。

    她看着印花棠的东南角,俯到我耳边,悄声道,“郡主,奴婢刚才去收信时,大多数人都交的极为痛快,唯独那几位,一个说丢了,一个说在家中,还有一个说撕坏了扔了。”

    丢了,撕坏了,忘在了家中?

    这样蹩脚的理由,还不如干脆跟我说没收到信来的不让人怀疑。

    我拾起打量神色,着重的看了他们好几眼,“你们几个,站那么远干什么?往前走走。”

    “草...”他们中的一个人刚要说话,就被另一个打着手肘阻止。

    “不知郡主叫小的几个走近,是要叮嘱些什么吗?”身量矮小,眉目俱笑,是个讨喜角色。

    “也没什么,就是看你们站的远,怕你们有求不敢跟我说,所以,就叫你们一叫。”我此话一出,除开讨喜的那个人外,其他的两个脸部神经都微微松弛了一下。

    这么怕我,做贼心虚?

    “对了,我侍女说你们也收到了威胁信?”

    “是,是,草民三个也收到了,就在昨天,草民刚脱了外衣要睡觉就听到外面嗖一声,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封信,还是封威胁草民今日一定要来这元阳府的信。草民家中世代务农,从没来过这么好看得屋子,所以,就有点怕,怕惊扰了诸位就跟着这两位仁兄一并站在了最外端。”

    收到了威胁信不想着怎么救孩子,而是观察起元阳府来?

    “怕什么!”我抬手招来叶成帷,吩咐道,“我记得沁阳公主前不久送了一堆北朔的稀奇杂耍来府里,你跟花如锦去收拾些出来,既然诸位家中都有孩子,那等会儿走的时候不妨也给家里的孩子带个玩耍的回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和花如锦清点安排清楚。”

    “郡主真是人美心善,就是不知道,那北朔的稀奇玩意儿是个什么样子的啊!”

    我看着他这急不可耐的模样,笑了笑,“我这段时间病着,也没仔细看过,且等着吧!等她们清点完了,咱们,不就知道了吗?”

    “对了,你们三个是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