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晚来明月不惊鹊 >第九十八章,成亲三月,有孕四月
    “谁?”正打算跟重华皇后腹中孩子好好亲近亲近的晟武帝,耳廓一动,冷目看向窗外。

    灯花照窗,人影匆匆,赶回来跟晟武帝报告打听到事的赵师爷谄媚的从窗柩后挪步到屋门口,“禀大当家,是我。”

    “赵谦?你怎么会在这儿?”

    “嘶—”重华皇后夹着指头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哦!”酥麻刺痛后,他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是夫人叫你去问齐兄弟他们的事儿哦。”甩袖坐好,他拿着桌子上的小金桔一边剥皮,一边问他,“说说吧,都打听到些什么了?”

    赵师爷如实而答,“属下打听到,那齐公子跟月姑娘都是抚州人。”

    “抚州啊!这地方倒是远,要是我没记错,跟咱们这元阳是一南一北吧。”他剥了一瓣桔子放到口中,半晌后,跟她道,“这桔子不甜,我再试个啊。”拧着被酸倒的眉,他又从桌子上挑了一个新的。

    她笑掩唇角,默而不语。

    赵师爷看准时机,接着晟武帝的话,回道,“大当家说的没错,抚州再往南可就是南乾了。而咱们元阳离凉州城近,往北不过百里就是北朔。抚州离咱们确实远。”

    他嚼着新剥的桔子,随意的“嗯”了一声,桔子入盘,还是不够甜。

    “这么远,有问到是为什么会来元阳的吗?南方可比咱这富庶,就是跟南乾接壤,也比咱这要安定的多。”

    “有问到的。”

    “嗯?”他倒着牙,挑了个眉。

    赵师爷道,“齐公子说,他是抚州清台郡人,家中曾从事醅茶,靠着醅茶也开了间商行,可半年前,南方发了大水,家中一切都付之一炬了。”

    “清台郡,大水...”他抛着手里的酸桔子,点了点头,“我倒是记得这桩事,半年前,要不是那狗皇帝借着南方发水的这件事强征赋税打死了老子的娘,老子也不能上这如意山来。”

    “别试了。”她拦着他在盘子里挑拣桔子的手,“这盘子里没有甜桔子。”

    “什么?”耍着盘子里的酸桔子,他吼道,“这老七怎么搞的,就叫他下山买个你喜欢的甜桔子都买不明白。”说罢,又细声细语的哄她道,“夫人别生气,这破桔子,咱不吃也罢,等明儿为夫去那知州府里给你找些华美的绫罗绸缎来。”

    “知州府?”她蹙着眉,淡淡看了眼门口,赵师爷闻弦知意的走过去把门合上。

    “二哥,真的要去知州府吗?”她问。

    他点头,郑重道,“是,非去不可。”

    “二哥就不担心消息有假?”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拿她的话回她,“这不是夫人才告诉为夫的吗?再者说了,刚你也听老赵说了,这齐衾,来路正当。”

    她深知他的脾性,一件事一旦决定了,那便是天崩地裂,万马齐拽,都是不能变他心意的。

    三个月前硬要娶她是一件,现在,是另外一件。

    她不能帮他的时候,能做的只有不添烦。

    次日,天光大好,躲了几天懒的太阳终于舍得从那团乌云后挪了出来,

    我坐在阿晚刚扎好的秋千架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山下那越来越看不见的人影。

    “阿月姑娘?”这声?攒着笑我回头一看,“夫人怎么来了。”

    她坐在离我三丈处铺了软垫子的椅子上,遥遥看我,暖暖的笑着,“这自打有了身孕,大当家就不爱让我动,一味的只叫我在屋子待着,这什么也不做的,待的人都要闷死了。”

    我笑和,“我虽来这如意山不久,也没见几面大当家,但我看的出来,大当家是真的爱重夫人,夫人只说有孕以来被大当家管的没有自由,可夫人怎么就没有看到这满山的软垫子了呢?随时坐而随时有,大当家若真想拘着夫人,又何必做这些。

    他怕也是也猜到了夫人会待不住,想出来逛逛,可又担心这遍野山石会让夫人休息不好。如此矛盾,才真是彼爱之心重重。”

    她信眸垂揽,婉婉道,“我知道,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好了,不说我了,这秋千架,看着眼生啊。”

    “呃...这个么...”破罐子破摔,我说,“怎么,就准夫人的大当家对你满山温软,就不准我的小郎君给我扎个登高望远的秋千架了?”

    她笑的“咯咯”声起,打趣我,“可以可以,看姑娘这热切模样,我好似还给你和齐公子算错日子了。哎,你说说,怎么就算成后日了,这要是今日,该有多好。”

    “不对不对,是今日也不好,是今日,他们就来不及下山去采买东西了,就该是明日,今天准备,明日大婚,如此,是不是才是最好啊?阿月姑娘?”

    我盯着她,努力的不让自己掉进她营造的害羞窝里去,“我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夫人来这散心是假,打趣我是真。”我翻转着身子,把背对向山下,懒靠着秋千的绳索,晃着两个脚丫子,道,“也罢也罢,谁叫夫人生的好看呢,我这无颜无色的要是被夫人打趣个一两下能好看个三分,也是不枉我红这么多遍脸了。”

    “你—”由“呵”转“哈”,她被我刻意的耍宝逗得眉目俱喜,可不多会儿,便有颗豆大的汗珠子从她的发缝间缓缓落下,我跳下秋千,顾不得安全的一个箭步奔到她身侧,掀袖把脉,脉来歇止,止无定数,这是...

    “夫人近期可有胸闷气短,时常惴慌,极不安定之状?”

    她喘着粗气,点了点头,收回我指腹下的手腕,她淡淡道,“阿月姑娘原来还会医术啊!”语气疏离,跟方才的亲和孑然不同,我尊着一个医者的角度,跟她说,“我是会点岐黄术,只是学的不精,方才把脉,只看出夫人肺热体虚,似有孕中心悸。

    夫人的如意山上应该也有大夫,夫人回屋后还是尽快传人来看看的好。”

    她陇在袖子里的手,抖了两下,面上依旧温婉如初,“阿月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还希望姑娘不要把我身子不好这件事告诉大当家。

    近些日子,他们要操心的事很多,你也知道他有多看重我,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不舒服,少不得又要拖累他。”

    这段日子,他们确实会很忙,反正也不过是个孕中妇人常有的肺热体虚,应当无大事的。

    风吹过寒衣,我盯着她离开时侧起的小腹,想的出了神,就是出了大事,又能如何?

    这孩子,注定活不下来。

    我是喜欢书上的重华皇后不假,但却也不代表我会好心的去提醒她,成婚三月,这四个月的孩子,她恐怕自己也不想留吧。

    真是万万没想到,看着这么多的话本子,最狗血的居然还得是自家的。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我立在秋千上,两只手死死地拽着两侧麻绳,一荡一晃,一晃又一荡,风扑到面上,又灌进耳朵,很嘈杂,却又莫名的很安心。

    站高望远,我居然又看到了重华皇后,一个小侍女蹲在她左侧,像刚才的我一样探着四指把着她的脉,风声太大,我没听见她跟她说的话,但就重华皇后的脸色来看,怕跟我说的也差不离了。

    我没有听人秘辛的习惯,所以就拽着两手上的麻绳把秋千给逼停了,从秋千上跳下来,我刚准备回屋,就被四五个人给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红绸密布,要不是一点整齐度都看不到,我怕都要以为这是这如意寨给我和阿晚准备的婚房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那个蒙了个薄纱面的小土匪,道,“你们如意寨都是这样蒙面的?”

    “?”那小土匪一头雾水的看向一旁的兄弟,问,“她在说什么?”

    被问的那个机械的回看了他一眼,“笨!”

    小土匪捂着接连两天被打个不停的后脑勺,两道眉拧成了麻花,“怎么七哥打我,你也打我。我不就是不知道她说的话是设么意思吗!你知道,你就告诉我好了。”

    那人道,“笨老九,你看看你自己选的这个遮脸的,这么薄,姑娘家拿来做巾帕都嫌轻,你还弄他来遮脸,这跟直接告诉别人你是柴九有什么区别?”

    柴九扯着遮脸的面纱,小声嘀咕,“这明明就是姑娘家的巾帕,哪遭嫌弃了。”他昨天听完七哥的话后就跟香儿表了心思,这巾帕可是她给他的,话本子上,这叫定情信物。他肯拿这来配合他演戏,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我听完他嘀咕的话,也暗戳戳的竖了个指头,笑道,“我其实,之前不认识他。”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叫柴九。

    可如今么......全知道咯~

    “老白,怎么办,她.......”

    “啧!慌什么。”他迈着步子往前一跨,佯装的很凶的跟我说,“你谋害夫人,就在这屋子里等大当家的回来处置你吧!”

    “谋害夫人?”难不成,她还是下手了?

    “你们夫人怎么了?好端端的把人绑起来冤枉一番就是你们如意山的待客之道吗?你可别忘了,我跟我夫君可是你们大当家的亲自领上山的。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他们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