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那片衣角一定不是钱大娘和钱大婶儿的,不然自己来了她们不会躲着不招呼。

    那么会是谁呢?

    陶碗碎片和金汁是那个人弄来的么?

    金汁是在钱冲的床前,而钱冲又是个病人……

    钱冲病好了,首先影响受影响的就是那郎中。

    但如果钱冲的病情忽然恶化了呢?

    甚至钱冲因为病情恶化而死呢?

    霍北言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紧。

    他更仔细地观察床底,床底有一层厚厚的灰,不过却有一块儿地方是干净的。

    那就是床底曾经藏了人。

    “你先前在屋里睡觉,可听见什么动静了?”霍北言问钱冲。

    钱冲皱眉想了想,他道:“似乎是听见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我醒了,又听见哥哥的声音故而连忙穿衣服出来迎你。”

    霍北言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哥哥,怎么了?”钱冲见霍北言神色凝重,就担心地问道。

    这时钱大嫂回来了,钱冲听见动静连忙走出去:“娘,隔壁哥哥来了,给我们送了牛乳,牛乳放在灶房里!”

    钱大嫂闻言连忙将手里的篮子放到墙根儿下,匆匆进了儿子的房间。

    进屋她也闻到了味道,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以为是儿子不小心弄的。

    霍北言拱手给钱大嫂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霍北言见过钱婶婶。”

    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如今吃得好穿得好,礼仪上再一上来,钱大嫂稀罕极了。

    “哎哟,可不敢受你的礼!”她连忙散开,又邀请霍北言去堂屋坐。

    霍北言却指着床前的那点儿金汁对她道:“婶婶,以后你们出门不要单独留钱冲一个人在家。”

    “有人想要钱冲的命!”

    “你看这里,这是金汁,床底下有破碎的陶碗片,也有人藏过的痕迹!”

    “钱冲肚子上的伤口很小,但是我听我婶婶说过,伤口小,可却是贯穿到腹腔的伤,一旦被脏东西侵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没有经过特殊处理过的金汁,正是极脏之物!”

    钱大嫂听得脸色煞白,她连忙趴地上往床下看,果然看到了霍北言说的陶碗碎片,以及一块儿被什么东西扫出来的干净地方。

    “钱婶婶,我告辞了!”霍北言说完就走,钱大嫂还沉浸在有人想害儿子的恐慌中,没注意到他。

    钱冲就送霍北言出去。

    霍北言叮嘱钱冲:“往后在你的病没好利索之前,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一定不要睡觉。”

    “知道吗?”

    钱冲狠狠点头:“我知道了哥哥,如果以后我一个人在家,可不可以去你们家玩?”

    霍北言想了想就道:“我们过些日子要回乡下,如果我们没走,你自然是能来的,来了跟我们一起念书!”

    钱冲先听到霍北言说要回乡下,心里就很失望,可又听到他说如果没走可以过去和他们一起念书,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也好想读书啊!

    读书人干干净净的,还能考科举,以后当官了就能让娘亲和阿奶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们家没有多余的钱供他读书。

    “我们拉钩喔!”钱冲把霍北言送到院儿门口,就停下来朝他伸手。

    霍北言看着他勾起的小手指头,回想了一下自己许出去的话有没有漏洞,确定没有漏洞才跟他拉钩。

    让这小子跟着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当给姝儿和煜哥儿找个伴读。

    他们刚刚启蒙,和自己的学习进度不一样。

    当初他在宫里时候,身边也是有好几个伴读的。

    霍北言回去,孙芸就招呼他去喝牛奶:“快去,都要凉了!”

    “小言哥哥,牛乳好好喝呀,你快来呀!”姝儿坐在板凳儿上冲他招手,她的嘴巴上沾了一圈儿白生生的奶。

    霍北言走到她身边,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拭擦,轻声问她:“好喝么?”

    “好喝呀!”姝儿笑眯了眼,她面前的碗里还剩了一小半儿。

    “可是肚肚饱饱了,姝儿喝不下了!”小姑娘眼里露出遗憾的神色。

    霍北言看向煜哥儿,煜哥儿已经喝完了,他的吃相就很好,嘴巴干干净净的。

    煜哥儿看明白了霍北言的意思,他也摸着肚子道:“小言哥哥,我也喝不下了。”

    “那就我喝,不能浪费!”霍北言端起姝儿的碗两三口就将她剩下的牛乳给喝完了。

    喝完姝儿的,霍北言又端起属于他自己的那一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

    他前脚喝完,林舟后脚就来收碗。

    霍北言道:“你带姝儿去玩儿,我来收拾!”他把碗收去洗了,再投了抹布去擦桌子。

    完事儿就去找孙芸和蒋绍,将在钱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婶婶,我认为应该是那个柳郎中在使坏,因为冲哥儿要是出事儿,他就可以站出来说你的医术不行,而他庸医的帽子也会摘掉。”

    蒋绍意外地看着霍北言,心想这孩子的心思还真是细腻。

    孙芸也是这么想的,明显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就是柳郎中。

    但她认为不能光凭猜测就去判定一个人和一件事。

    特别霍北言还小,这个时候要是就让他养成凡事儿考猜不讲证据的毛病,将来长大了很容易歪。

    于是她就道:“这件事咱们先不要声张,先找证据。”

    “有时候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婶婶,我知道了,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霍北言很乖地应下,不管他心中认不认同孙芸的话,他很是珍惜这个家,所以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婶婶开心重要!

    “以不变应万变!”孙芸道,“我现在去隔壁一下,去叮嘱叮嘱你段大娘和段大婶儿,总要想个法子把人给引出来。”

    “他们这次没害成钱冲肯定还有下一次,想来也不会轻易罢休!”

    霍北言又问孙芸:“婶婶,可万一下一次要等很久呢?”

    孙芸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钱冲要不了几天就会痊愈,他痊愈之后那些人再想害他也没用了!

    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村里……

    小言,你要记住,我们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某一件事情,就把我们自己的生活节奏给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