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面露难色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结，不确定这玩意是否真能咽得下去。
“别怕，孩子。”
看出了他的抗拒，瓦伦斯和蔼可亲地说道：
“这是从死去的劣魔们的身体组织中、提取到的物质制成的，浓缩型法力回复药剂。我将它命名为——‘劣魔之海’。”
“……”
术士先生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浪漫，取名方式也更近于酒馆中高人气的特调。
“正常来说，一瓶能让你迅速回复500魔力值的‘中级魔法药剂’，市面上的价格是600金龙币。
而我的‘劣魔之海’，可以让你瞬回800。”
瓦伦斯得意地抬了抬手，做出“请”的动作，特殊强调了句：
“当然，我一个铜板都不收你。”
此刻，安晓额头渗汗。心说：是啊，要是我喝完之后浪费了这瓶绿汁的效力，我就无了，那可不是没得钱收么……
但在无奈之下，也只能伸出手来，将细长的药剂瓶从老劣魔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
“咦嘻嘻。”
老劣魔痛快地配合着他，那像是用针线缝补过的弯月形嘴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
“呃……瓦伦斯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哈。只是……冒昧问一句，它这个，有副作用吗？”
安晓目光盯着药瓶，两耳细致地捕捉着其中“滋滋呲呲”的灼热声响……
心脏也随着其节奏律动得更加急躁。
“哈哈，问得好，问得好啊。”
瓦伦斯轻抚了两下手掌，对安晓这种小心谨慎的性格十分欣赏：
“作为一名优秀的药剂师，确实是要在试药前，将关于药品的全部风险开诚布公地告诉给服用者的。
所以安晓，你不必担心。既然我能把如此贵重的药品拿给你，就说明我想亲眼看看，你在暗影一道上到底有几分潜力。”
“如你所见，‘劣魔之海’造型不凡，要说副作用，不可能一点没有。但是，也绝对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看着安晓“啊对对对”的表情，瓦伦斯绷着脸，指着小瓶，正色说道：
“——服用者，会在之后的几小时内，‘偶尔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
听到这个，安晓懵了，“这是什么副作用……”
仔细反应了几息，才试着问道：
“就是说，类似于测谎药剂的效果？”
看这“劣魔之海”的造型，他本以为会像烈性药剂那般出现腹痛、头晕，甚至胃部灼烧、胃穿孔等符合想象的后遗症，没想到竟然是“口吐真言”？
若真如此，反过来使用的话，岂不就成了无比昂贵的测谎药剂？？
果然，瓦伦斯哈哈大笑两声，面露得意之色：
“你小子对药剂学的理解还是有一点的。不过，倒也没那么玄乎。”
他解释道：“由于劣魔从不说谎，头脑也比较简单，所以往往是想到什么，就会对同族传达什么。这，是专属于它们的‘本真’。”
“基于这份纯粹，从它们的构造体里提取出来能量，当然也会具备这一特点。
不过要与测谎药剂区分的是，劣魔之海的副作用只是‘偶尔真言’，其频率大概是十句话里会不小心带出一句，并且只要不胡思乱想，就可以完全将其避免。
测谎药剂则不然，它是牧师和主教们通过浓缩的神圣之力制作而成的药剂，造价极其昂贵，效果更为显著，当然，持续时间也更短。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
“嗯。你可以这样理解——在我的不断优化下，劣魔之海的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你心里没有鬼，并且之前说的都是实话，那自然不需要在意任何其它，喝就完了。”
瓦伦斯颇有耐心地把注意事项讲到位。
随后，满意地看着安晓一点点将细长药剂瓶端至嘴边。
“……好吧，那我……”
“咕嗯——咕嗯——”
绿色的滚烫药剂毫无阻碍地顺着喉咙流入胃部。
奇怪的是，与想象当中的口感并不相同。
“嗯……？？怎么，还蛮好喝的？”
感受着体内魔力池里那涨潮般的涌动，他砸了咂嘴，回味道：
“好像是，青苹果味？？？”
“哈哈，可以啊，安晓小友。”
听到他的这番反馈，瓦伦斯那严肃的脸上再度绽开了笑容：
“没错，本人确实在配方里加入了‘青柠草’这一成分，目的是提升药水的口感。当然了，和你所猜的青苹果，相差也不算太多。”
“……”
安晓无语，毕竟这种喝饮料一样的感觉，与此前喝过的几种发涩难咽的药水完全不同，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看来术士先生当真与众不同啊……”
他微微感叹。
“呵呵，兴趣而已。药剂是科研的一部分，而口感往往决定吞服者在使用它时的体验。
作为一位优秀的药剂师、法术研究者、邪史狂热者，在这些细节上是绝对马虎不得的。但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瓦伦斯言传身教。
安晓则若有所思。
片刻后。
“好了，药的效果应该已经出现了。接下来，就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瓦伦斯向后靠了靠，并把头骨置于安晓身旁一处石台上，任其自动悬浮于半空。
“嗯，我试试。”
只见安晓深吸了一口气，对准头骨的缺陷处缓缓抬起双手，聚精会神道：
“暗影回复。”
嗡——
乌光明灭，魔能暴流。
“这……”
能够明确感觉出，刚刚通过“劣魔之海”补起来的数百魔力值，似乎在眼前这份“复原”的任务下，变得异常艰难。
与对乌萨尔和威廉姆斯使用时不同，要想修复头骨，无论是燃烧魔力的速度，还是消耗精神力、专注力的频率，都远远大于前两者。
冷汗顺着安晓的额头渗出。
“术士先生，看来‘再生头骨’这种要求，果然还是有些……”
“再坚持下。”
瓦伦斯似乎看出了他的勉强，但表情却毫不意外。当然，同时也能通过周遭纯度骇人的魔力粒子，感受到安晓这式暗影回复术的不凡。
“去，再给他拿些药剂过来。多拿几瓶。”
他对着劣魔们命令道。
“咦嘻嘻！咦嘻嘻嘻。”
这一次，两只小劣魔也跟着老劣魔一起跑向幽黑的洞穴通道。
瓦伦斯眯起小眼，将目光转向安晓身前的头盖骨。
喀啦……
喀啦喀啦……
窸窣细微的声响从其内部传出。
“嘶……”
他下意识地将脸一点点靠近那团乌光。
看着安晓那专注认真的神情，瓦伦斯心中似乎有种强烈的预感。
“不会吧，难道他……”
瓦伦斯将呼吸屏住。
可就在这极为关键之时——
身后不远处桌子上，突兀地响起连续的震动之声。
“嗯？”
“咦嘻？”
一只陪在旁边的小劣魔走过去、踮起脚来，将桌上的物事取给他。
——是一枚幽绿色的携带。
他将其接过：
“歪？”
“瓦伦斯！！！我真是日了你的%￥@#……你小子躲在林子里不好好搞学术，就知道给老娘找麻烦！！！你再不把人放了，我特么这就传送过去，电死你个%￥@#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