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吕建国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被吕斌给说中了心病。
“叔，别的科室也就算了，销售科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这姜栋明显不是个省心的主儿，我看趁早把他给赶出去，不然今后必是大患。”
“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这段时间你安分一点，别再让其他人抓到把柄了。”
吕建国说完，看到侄子脸上的不甘，叹了口气补充道：“姜栋我自然会去想办法整他，到时候你想怎么报复都成，但是现在还用得上他。”
“我明白，这厂子早晚是咱们姓吕的，我等得起。”
吕斌咬牙说道，眼里带着憧憬。
翌日。
一大早，姜栋从县营的接待处醒来。
裴蔓菁还在气头上，姜栋回去只会激化矛盾，还不如先冷静一下。
咚咚。
“姜栋是吗？有电话找你。”门外响起服务生的声音。
“我这就过去。”姜栋搓了搓脸，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房门。
到了前台，服务员嗑着瓜子，拿眼睛瞅了下姜栋，撇撇嘴：“电话在那，自己回拨过去就行。”
姜栋也没生气，这就是国营单位的特色。
别看是服务员，都是有编制的，不比国企工人差到哪去，甚至福利可能更好一些。
这种情况要等到民营企业崛起后才会改变，正如亚细亚带给国营商场的压力一般。
在亚细亚出现之前，国营大商场别说服务意识，买东西能拿眼瞅你就不错了。
“喂，哪位？”
“姜栋，我是李遂良，下午三点的火车票，什么时候过来？”
“马上就出发，半个小时就到。”姜栋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十二点，怪不得李遂良会亲自打电话来。
姜栋扣下电话，去厂里开出了拉达，跟二狗和裴文交代了一声，就开着车到了家门口。
他摇下车窗，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看着自家，好半晌才开走。
窗帘处动了动，裴蔓菁的脸露了出来，看着姜栋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矛盾和复杂的神色。
来串门的一个女的，对裴蔓菁道：“大妹子，要我说啊，你守在家带孩子有什么意思，就该跟我去郑城跑跑，咱们女人自己挣钱在家里说话才有底气，更何况你还带着个孩子，手里没钱能行吗？”
裴蔓菁犹豫了一下，直到听到女人提起囡囡，才下定了决心。
“燕姐，我跟你去，一个月一百二，你不会骗我吧？”
燕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面色诚挚：“咱都一个乡的，我能骗你嘛，歌舞厅当服务生，一个月一百二，亏待不了你。”
……
亚细亚。
红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李遂良和一对男女坐在车内等待着。
五分钟后，蓝色拉达开了进来，姜栋下车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睡得有点久了，没让各位久等吧？”
“你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车内的年轻男子一脸不耐烦，指着自己三人，“我们三个等你一个，市长都没你的排场大。”
对方梳着四六分的“富城头”，身上套着宽大的西服，皮鞋擦得比舔得都亮，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衙内的气息。
“李叔，这位是？”
姜栋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先朝李遂良确认身份。
连一个开沙场的曹莽都能让姜栋头疼，更别提衙内了，如今的九零年代想在国内做生意，这个群体永远是绕不过去的。
他们成事或许不行，但坏事还是有余的。
“丁公子，这次跟咱们一起去津门考察的。”
李遂良递给姜栋一个慎重的眼色，又笑道，“还有小蕊，之前你们在办公室见过的，目前是亚细亚的财务。”
“你好，我叫周蕊。”
周蕊落落大方地朝姜栋伸出玉手，“接下来还要你来做好向导了。”
“我也是第一次去津门，大家一起摸索吧。”
姜栋的手与对方刚一触碰，便让一旁年轻男子的眼睛都快喷出火焰了。
作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姜栋还不想因为周蕊招惹到一位衙内，吃不到肉还沾一身腥的事他可不干。
周蕊杏眼圆睁，满眼的不可思议：“你也第一次去津门？”
在周蕊看来，姜栋肯定去过才敢跟亚细亚提条件，没想到姜栋的胆子这么大。
李遂良都忍不住侧眼看了看姜栋。
那年轻男子早已火冒三丈，若不是坐在车里，只怕都要跳起来了。
他一脸不忿地盯着姜栋：“没去过？合着你说的话都是吹牛啊，你知不知道这一来一回耽误多少事情？”
“赵兴，这是我们亚细亚内部的事情，跟你无关。”
周蕊皱眉对姜栋说道，“不好意思，他性格有点急。”
姜栋感受到赵兴嫉恨的眼神，心里升起一股蔑视。
从古至今，真是哪里有美人，哪里就有麻烦，尤其是周蕊这种看着就贵气的大家闺秀。
“虽然我没去过，但是我有我的消息渠道，如果没有一定的信心，我也不敢跟亚细亚说这件事。”
姜栋没有正面回应周蕊，而是看向了李遂良，“如果亚细亚方面觉得不靠谱，可以单方面终止。”
无论是赵兴还是周蕊的出现，对于姜栋来说都是一个意外，他只是想帮亚细亚解决困扰，顺带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之后的合作才好进行下去。
但若说为此，得罪了赵兴这种衙内，姜栋就要算一笔经济账了。
“哼，小蕊，我早就说过这种人信不得，满嘴跑火车，等我到了京城帮你联系一下，走官方渠道不比什么津门私货强？”
赵兴拍着胸脯，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雄性魅力。
“赵兴，我再警告你一遍，小蕊不是你喊的，咱们没有那么熟。”
周蕊板正脸色，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赵兴脸色一下变了，随后恶狠狠地瞪了姜栋一眼，不再说话。
看情形，赵兴把姜栋给记恨上了。
姜栋苦笑了一下，自己没招惹赵兴，却招来赵兴对他的恨，这简直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