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流成河,是恐慌、不安与害怕。
寥寥几语似乎无法诉说。
武雪卿看着孕妇被敌人按在身下侮辱,完事后还要被尖刀划破肚子,挑出里面已经成型的婴儿,再将他放入沸水中,只因为他们很好奇,婴儿的肉嫩不嫩?
乱军们无恶不作,肆意妄为,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这座千余人的城镇很快被屠戮干净,四处点起了火,烟雾裹挟着血腥气飘向天空,燃烧着的屋子噼里啪啦的谱写着哀歌。
武雪卿与星孚站在一处几千米外的山顶空中,看着城镇很快陷落,而在这座山的另外一面的背坡下,一个女孩正在竹林里掰着春笋。
她游走在竹林里,怀里抱着一根根细长的笋子,另一只手很麻利的将笋子从地上掰断拢进怀里。
她已经在这里忙活了快两个时辰了,因为昨天她娘又念叨嫁人的事了,所以今天她想多弄点竹笋,等下午就可以拿到街上卖,赚些铜板,补贴家用了。
大丫很快抱着竹笋放在树下的背篓旁,背篓里已经放着好些已经剥干净壳的嫩竹笋,码放得整整齐齐。
她拿小刀直接沿着竹笋划了一刀,揪着竹笋的尖叶打转,很快就把竹壳卷了下来,一根嫩生生的竹笋就好了,她小心放好开始弄下一根。
午时饿了的时候她就从怀里摸了个菜窝头吃,又喝了竹筒里装好的热水继续干活。
她体力很不错,力气也比一般的女孩大一些,一直像个小陀螺转个不停,尽可能的收捡着周围可以吃用的东西。
直到夕阳西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大丫把装满了竹笋的背篓抬到石头上,背篼绳放在肩膀上,她把篮子提好,脚步沉沉的开始踏上了回家的路。
顺着小路下山,她看到空中有许多柴火燃烧后飘着的轻碳,像羽毛一样在空中飞舞,柔柔的贴着她的脸颊。
她伸手拍掉,有些疑惑是哪里在烧火吗?怎么这么大的烟,还有一股很浓的臭味。
背上的竹笋太沉了,她歇了两次,坚持着,等回家就好了。
大丫拐过山,看到了漫天的飞烟与火海,她脚一软,背篓带着她摔倒在地上。
镇子……镇子怎么会烧起来了…
娘……
大丫解开背篓上的绳子,沿着山路绕道家附近,没有选择直接进镇,她们家住的很偏僻,靠着山的,只是那一片都是峭壁没法直接上山,得绕路走,但是走到山顶就能看到整个镇。
她吓得脸颊都僵直了,腿脚发软,一路跌跌撞撞的跑。
半山坡上地势很高,能直接看到院子。
她小心趴在杂草里,看向院子,家被烧了大半,火红一片,只有屋舍塌陷下去发出的声音,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娘呢…还有弟弟…
她害怕的躲在杂草堆里,任由蚂蚁爬到身上,怎么会突然整个镇子都着火了,镇上的人呢,怎么不出来救火…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忍不住发抖。
听娘说,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群住在大山里的部族,他们时时跑到隔壁镇子去骚扰村民,
因为距离她们镇子有几十里远,而且山路不好走,所以镇上的人虽然有点担心,但一直没事也就松懈了。
大火烧了很久,浓烟滚滚,天空聚集起一片乌云,夜晚下起了小雨,只是这样也没法浇灭大火。
整个镇子屋舍倒塌,大火的余烟飘向天空,大丫一路躲着,她小心绕开那些快要倒塌的土墙,跑回自己院子。
心跳得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大口大口呼吸,看着面前倒塌的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喊不出来,
捡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估摸着娘亲的房间的位置,她开始刨土。
烧了一晚上,泥巴也被烧得发烫,木棍没几下就断了,她就开始用手刨,她一边刨一边忍着眼泪。
直到…
她刨出了一只烧焦的手,淡淡的烧焦味儿飘散在空中,
看着那只手,大丫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她趴在那只手旁低声呜咽。
低垂着,烧焦的手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正飘着几缕薄烟,但中指上带着一枚素银戒指,她认得,那是她娘的。
她没有哭太久,也没有再继续挖,而是将那枚素银戒指从娘亲烧焦的手指上取了下来,然后再把土一点点的拢好。
“娘,你睡吧,请您保佑我…”保佑我一定要将那些人杀了,以慰籍您和弟弟的在天之灵。
她郑重的把那枚素银戒指戴上大拇指,刚刚好卡住,又去厨房里挖出一口锅,翻出了院子里柴火堆里,自己这些年攒的钱,不多,只有一两多银子。
大丫像来时那样跑了,灰烬里只剩飘散的烟为她送行。
大丫去找回了自己的背篓,背着背篓又上山了。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武雪卿与星孚一直跟在她十米后。
一路顺着山路,从早走到了黄昏时刻,大丫已经饿得生啃了几根竹笋,
在距离镇很远的十多里路的深山里,还住着几户山民,山民们住的距离隔的比较远,基本隔两座山才会住一户人家。
也不像寻常人家那样住黄泥黑瓦房,而是住的山洞,若是不仔细找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大丫绕过了几座山,走到了最深处最偏僻的深山里,深山里没有路,她不小心摔了好几跤,为了赶路,她拿竹笋跟路过的山民换了一些水和红薯,这两样都可以填饱肚子。
已经很晚了,山路是有狼和野猪这些的,她不敢再走了,找了个地方生火把红薯烤熟吃了,
她把背篓一点点搬上树,打算晚上就在树上休息。
艰难的熬过一晚,大丫辨认了方向后继续走,走了足足两天,她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一处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山谷里,一座简陋的泥巴房子矗立着,大丫远远看着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她小心在山林里辨认了几下那屋子附近有开垦种地的痕迹,门口的晾衣架还晾着衣裳。
但她也没有靠近,而是找了棵树爬上去,小心避开蛇虫,静静等着。
直到傍晚太阳落在群山之巅,一个跛脚的老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回到家,在他身旁有一只灰色皮毛的大狼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大丫眼前一亮,小心扶着树枝站起来大声喊,“大伯…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