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再来两碗豆花打包带走,几天没吃了我老娘还有娃儿都在想呢,这几日怎么都没见你出摊啊?”
武雪卿把打包好的竹筒豆花拿给他,笑道:“家里忙,耽搁了几日。”
“行,走了啊。”
迎来送往,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武雪卿坐在凳子上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这几日愈发热了,
她眯着眼看向天空,总觉得这天气有点不太对劲,
她感觉不到暑热,但是这几日来豆花摊歇脚的客人越来越多,听他们说,最近中暑热的人越来越多,得去山下的河里挑水浇庄稼,
就连城里的水井都只有往日的一半了,街坊邻居开始争水了,还引来了官府的人。
周围的树木都无精打采的垂落着树叶,也只有晚上的时候树叶才能挺立起来几分。
“相公,这是新做的水囊和上山采的菊花和金银花,记得泡来喝,别中暑了。”庚娘依依不舍的嘱咐着丈夫。
岑庚握了握她的手,“知道了,回去的时候慢点,别送了,天气热。”
“嗯。”庚娘目送着他离去,身影消失在树林间,扭头看见豆花摊的老板娘在歇凉,便笑着打了个招呼,回家去了。
武雪卿看着她离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前几日她看见这夫妻俩时面相与这时的完全不同。
两人的面相像是隔着一层什么,让她看不透,她留了个心眼,挥了道灵气在庚娘身上。
直到傍晚,她收拾好东西时才想起,在一百多年前她曾经翻到过一本相面书,里面就说过这种情况,代表天命降于其身,命相不能占也。
天命?
可这种天命,跟风倾身上那种纯正的天命气息不同,多了几分诡谲阴郁,武雪卿把桶放上驴车,牵着驴走,不管什么,看情形这几日就要应验了。
接下来几日,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树叶落了满地,大地被晒得像是摔碎的玻璃,裂开成无数块。
路上的行人越发少了,听说城里的水井被官府看管了起来,定时派送,有些人偷偷拿水出来卖,十斤水要卖上五文钱!
这几日,白天已经没有什么人出来走动了,直到傍晚太阳下山后,才有人出来活动。
太阳虽已落山,但余热难消,大地被晒得滚烫,晚霞被染红,整片天空变成了火红色,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直到天黑时,火云散去,燥热变为闷热,压得人心里闷闷的,体内有火气却又散不出去,比燥热时更难耐了。
武雪卿靠在一处山洞洞口,看刚刚的火烧云,明日应该也是个大热天,可夜晚不见一粒星,黑沉沉的。
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在她西北方十里外一处村子。
庚娘一脸喜色的回到家,今日晚间她做了鱼吃,却感觉鱼腥气极重,不小心吐了,她去村子里那位草医那把了脉,自己有身孕了!
她已经嫁人四年了,虽说丈夫宽和温柔不计较这些,可村子里的人还有丈夫的家人都明里暗里挤兑她。
现在她终于有了和丈夫的孩子,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她满心的喜悦,手不自觉的摸着平坦的小腹,一想到这里在孕育着一个生命,她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庚娘回到家,点燃了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灯,从嫁妆箱子里翻出那块软布,等这几日她将山上的活都忙完了,就可以开始做孩子的衣裳了。
只是小孩穿的衣裳好像与大人做的不同,改日去问问阿娘好了。
她一回头,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吓了她一跳,不过她很快认出这是她丈夫。
庚娘手上的布都还未放下,欢天喜地的迎上去,“相公,你怎么回来了~”
虽然几日前丈夫还在家,可这短短几日,再加上刚刚怀孕,她迫不及待的想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去想丈夫为何天黑回家且沉默不语,只满心欢喜的迎上去。
黑暗中,一道剑光闪过,止住了她前行的步伐,她错愕的低下头,胸口处剧烈的痛处蔓延开至四肢百骸。
她抬头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的抽回手上的剑,鲜血喷溅到她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身体不断涌出,似乎将她心口的欢喜与柔情都流了出去。
她身体晃了晃,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心脏痉挛了两下,她倒在地上,弥留之际,她恍惚着看着丈夫身后出现了个白衣飘飘的老人。
老人白眉长须,慈眉善目,却手抚长须点头,“出手果毅坚决,本座便收你为徒。”
“是,弟子拜见师父。”岑庚恭敬的跪下磕头。
他跪下的背影落在庚娘眼中,似乎将她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遮掩了。
她倒在血泊里,眼角的泪水顺着鼻梁滑落至另一只眼里,
才发现,她其实一直都看不清他。
庚娘慢慢闭上眼,身体快速冷却。
“走吧。”老道站在拂尘上,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岑庚身形顿住,他用力握了一下手中剑柄上的纹理,下一瞬,他便继续前行。
老道将他卷入衣袖之中,化为一道流星消失不见。
忽而,起风了。
天上飘来一片乌云,大雨倾盆而下,解了夏日的酷热。
大雨惊醒了睡觉的人们,大家纷纷起床收拾院子里的家什,顺便拿桶盆接水。
这下好了,终于下雨了,再热下去,地里的庄稼就要晒死了。
一夜过去,田里蓄了好些水,经过一夜的沉淀变得清澈了些,隐约可以看下水底干涸时的脉络,只需一些时日,那些裂痕就会愈合。
“哟,李嫂子,一大早就来看庚娘了啊,没去地上挖田坎啊?”村子里的老妇人见门口经过个驼背慢行的身影。
“今天王草医去挖草药经过我家门口,说是庚娘怀孕了,她一个小姑娘头一次怀胎,不晓得注意些什么,我就赶紧来看看。”
庚娘她娘李婆子,一大早就听说了这个好消息,连忙捡了三十个鸡蛋,二十个鸭蛋,又把家里的红糖都给带上了,
走了几里的山路,还摔了一跤,屁股上还有泥巴呢,可是架不住她心里高兴。
四年了,她如何不知道那些长舌妇背地里说些什么,就像她以前年轻的时候,丈夫早早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受了多少白眼,努力干活把庚娘养大了,又择了个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