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长安城来了个女将军 >第414章 陌九死后
    随后事情就简单多了,节奏快了,人也清爽了。

    没有阴风阵阵,没有凄风苦雨,也没有绝望呻吟。

    就像炎热的下午,空气闷了很久,连猫儿狗儿也垂着脑袋,耷拉在前爪上,人们无精打采台阶上坐着,说话也提不起兴致。

    接着天黑了下来,狂风阵阵后终于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瓢泼大雨。

    大雨过后,世界一片清新。

    屋檐上嘀嘀嗒嗒挂着晶莹的雨水,澄澈的天空,饥渴了许久的大地迎来生机勃勃的绿意。

    希望又回来了,人们不再愁眉苦脸,闻着新冒出的嫩芽发出的大地气息,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互相称道说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这么一看,好像陌九真是那块绊脚石。

    只要这个不正常的不在,世界就正常了。

    陌九死讯很快遍传天下,最先知道的肯定是长安的各户深宅大院。

    别看一个个都抱着脑袋在家里窝着,老鼻子老眼比多少年轻的都灵光。

    但现在长安正处于非常时期,家家门户紧闭,明面上也探不出什么改变。

    听到消息时,老狐狸们只可惜的摇摇头,倒不可惜陌九一条命,和她没那么深交情,只是惋惜事情还是要迎来终局。

    他们多年苦读,一举登科,苦心筹谋,才能门生遍天下。一路辛辛苦苦,可不是为了临了临了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说起来,谁做皇帝实在和他们关系不是太大,他们只想做好份内的事。

    原本,还有意观望观望走势。虽说魏府把持天下,老皇帝不知道还有没有底牌。现在走势已定,也是时候向新皇投诚了。

    魏明哲来报告喜讯时,乐的跟朵喇叭花,连蹦带跳的就冲进了书房,大嘴扯到耳朵根,恨不得连唱带奏的送走陌九的亡魂。

    魏青蓝正在那艘宝贝船上看公文,摸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心里松了口气。

    (不枉费一番苦心,总算弄死她了。)

    说实话,能叫他老人家牵肠挂肚的宝,这么几十年来也就这么一个。

    说起来,心里还稍微有点惋惜。

    没了这小家伙一起,场面简单多了,也无聊多了。

    小家伙很机灵,也很有能力,活着一天都是个祸害。

    小祸害在一天,他这老祸害就不得安稳。甭管东看朝阳还是西望晚霞,就算让七仙女排成一列给他扭段秧歌,心里依旧不踏实。

    甭管多偷着乐吧,魏青蓝还是板着脸,端起架子教训了一顿魏明哲,“你都这么大了,怎不知稳重一些?难道怎么走路怎么说话,还要我来教你?”

    临走,也没忘阴恻恻暗讽,“都说庶子难教养!”

    这倒不是魏青蓝看不起庶子,庶不庶子的,还不是看人?

    他老人家没那么深偏见。

    就拿刚死的陌九说好了,人连庶子都算不上,顶多算外室所出的私生子,哦不对,老记性又忘了,她都不算私生子,是私生女。

    人依旧做出这一番好事业,他老人家可从没因着她私生女就阴阳她。

    也不是他老人家偏心,对正室嫡子和偏房庶子区别对待,唔,别说,好像也算区别对待,但就是“对每个孩子对症下药”的那种区别对待。

    圣贤说,“闻斯行诸,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力行而近乎于仁。”

    譬如明赫,他为人正派,想鼓动他一起谋反,你就不能说是谋反,要说这是为天下谋太平。当今武帝沉溺酒色,夺位只为帮助百姓脱离水深火热。

    再譬如祁盛,陌九的事都只能瞒着他进行。不然孩子一根筋,能跟你硬磕到底。再不然驴劲儿一上来,没准皇位都不肯坐,非闹着什么佳丽三千只取一瓢。

    那明哲就是这样,他最怕被看不起。越看不起他,越压着他,他越能干。因为他想证明自己,尤其拿庶出的身份说事,更能激起他的野心,他想证明自己不比明赫、明霖差。

    想要人做事实在简单,每个人都有弱点。

    打蛇打七寸,把握七寸,蛇都能训好,更何况人?

    咳咳咳,他老人家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都叫那小祸害给闹的。

    死就死了,还叫他老头子这么大把年纪还好好激动了把,这都多少年没遇着这样的心潮澎湃了?

    他心烦气躁的翻了会儿公文,看倒是能看,可心潮起伏下那些字句都没往脑子里去。

    时近中午,该用午膳了,他起身走到书房外。

    书房坐在小船二层,从东边平台往下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阳光下仿若圣湖。

    视野开阔,空气清新,带给他一天舒适心情。

    还是要收敛一点的,高兴一下可以,但不能忘乎所以。

    就比如,对,陌九一死,他开心,但北匈也开心。

    隔了大半个世界,北边的左贤王收到消息就没这么及时。

    毕竟北匈和东祁隔的不是一座城池,那是整整一个东祁加一个西羌,消息晚一天很能理解。

    那时太阳刚落山,北方多狼群,尤其冬日里狼群没了吃的,更喜欢趁晚间偷袭。于是天一黑,家家户户将牛羊赶回圈,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他老了,王后死的早也没纳妾,儿子女儿都有自己的部落。

    现在四海升平,部落的人靠和东祁人做生意,过的也越来越好。最起码老一辈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很久没出现了,他渐渐倒觉得有点寂寞。

    前两天,大儿子将孙女送过来说住上几天。

    他坐在用了好多年的狼皮坐垫上,孙女趴在他膝头,借着昏暗的油灯勉强能看到两只手十根手指绕着一团红线上下翻飞,绕出各种形状。

    然后手指停下来,脆生生的小奶音,“阿翁,你来翻。”

    他凝眉静息,摸着胡子沉沉看了许久,倒不是想怎么翻,翻是肯定不会翻,但怎样才能躲开这丫头的眼睛,看不出他不会?

    这就是门学问了,还是门大学问!

    “王上,王上。”

    就在这时,赵信气喘吁吁,带着一身寒气闯进帐内,脸上一片喜气。

    左贤王心上一喜,机会不就来了么,抱着丫头交给侍女,“乖了乖了,阿翁还有事情谈,囡囡跟着姐姐先休息。”

    小丫头在侍女怀里像只不听话的小马驹,短胳膊短腿四处扑腾,“不嘛不嘛,囡囡就要跟阿翁玩,就要跟阿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