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长安城来了个女将军 >第415章 她甚至自己,哎,都不能控制
    平日最爱板着脸唬人的左贤王,面对这只草原上最可爱的嘤嘤怪毫无招架之力,“囡囡乖,阿翁先谈事情,谈完后就去找囡囡。”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吃着手,“那囡囡等阿翁,阿翁来了囡囡再睡睡。”

    左贤王满眼笑意的看着小孙女被连拖带拽抱出王帐,转过脸对赵信那张丑脸时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赵信,你大晚上闯进王帐,最好是有什么大事禀报。”

    他满身寒气,背着手走到座椅前坐下。

    赵信声音拔高了两个度,对这次送来的消息成竹在胸,“王上,当然是好消息,特大的好消息,长安那位,死了!”

    “死了”两个字,他特地加重音,配合滴溜溜斜到眼角的眼珠子,声情并茂之下生怕左贤王猜不出“长安那位”是谁。

    左贤王不无惊奇,试探的抬了抬下巴,“陌九?”

    长安发生政变已四国皆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其中被杀的大臣及其家人数不胜数,北匈对东祁大官不很熟,最最熟悉的就数陌九了。就听说冠军侯府被连锅端,陌九回去时面对一片惨象当即大杀四方,然后就听不到消息了。

    说来也奇怪,他们北匈是被陌九带兵打得最狠的,左贤王帐更是凄惨中的凄惨。本当死敌,可听到长安传来的消息时,他们部落从臣子到部民没一个幸灾乐祸。他的大王子送囡囡来时,说到此处很是同情了一把陌九,惹得他父王很是不爽,连晚饭都没留他吃,连夜赶了回去。

    赵信喜上眉梢,“哎哟,我的王上,您可真是英明!”

    “你这狗腿,留到大单于面前献殷勤,本王不吃这套。”

    赵信背信弃义,叛杀前主,娶了大单于妹妹。

    这样的货色,也只大单于肯让妹妹嫁给他,换做是他妹妹,万万不肯给。

    左贤王身材高大威猛,从高处走到窗边,撑开窗户,皱着眉,看着悄无声息的草原黑夜陷入沉思。

    赵信巴结的跟到窗边,隔了点距离弯腰曲背站着,继续阐明他此行的目的,“大王,咱们部落向东祁俯首称臣可不真要当一辈子小弟?休生养息不就等这一天?现在陌九已死,东进最大的绊脚石没了。魏府叛乱,长安乱成一锅粥,东祁自顾不暇,正是咱们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啊。现在他们忙于争权夺利,四分五裂,而我们兵强马壮,岂不是上天赐予的机会?趁他们无暇分心,先夺回西羌,一鼓作气向东挺进,直捣长安指日可待……”

    左贤王听完他这番规划,没作声,背着手站在夜色前。

    草原夜空繁星点点,这难道不是他的梦想?

    赵信小人,人品低劣。

    但他说的也对,现正是东进的好时机。

    正如战场瞬息万变,时局动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旦错过不会再来。

    可这究竟是不是正确时机?

    之前不能东进是忌惮陌九,可现在陌九死了。

    唔,草原上的风真冷,他还要好好思量。

    距离北匈不很远的西羌,收到消息比北匈早了几个时辰。

    得益于他们和东祁的密切来往,下午的时候,荔非慌慌张张跑进来。

    他平日属于三句话闷不出个响屁的个性,沉默谦逊,不爱说话。

    阿箬曾张罗帮他找媳妇,却被女方嫌弃说自闭,真成了家会被他闷死。

    “慢慢说。”

    荔非气喘吁吁憋红了脸,脑子里几个字翻过来倒过去没组成个完整句子,深沉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族长,疯狂的喘气,思想斗争,语言整合,最后喘着气说出两个字,“死了。”

    “谁?”

    “陌九。”

    阿箬挺着大肚子,兴冲冲抱着刚出生的小马驹要给哥哥看,掀开帘子后当场愣住,笑意凝结在脸上。

    小马驹摔到地上,肚子很痛,捂着肚子一阵哀嚎。

    隽蒙骇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指挥道,“快快,还不去喊巫医?你们把公主抬到床上躺好,你们去烧热水,还有你们马上去先零找莫折念生,告诉他公主要生了。”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荔非没有预料到,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阿箬被扶到床上后骇不断呻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浸湿整片床单。手指紧紧抠住身边的被子,眼睛却牢牢锁住荔非。

    她想问他什么,想说什么,但是张嘴就溢出痛苦的呻吟,什么都说不出。

    于是转而向哥哥求助,紧紧拽住隽蒙骇的袖子不放,噙满泪珠的眼睛深深望着他。隽蒙骇知道她想问什么,多年兄妹,怎会不知妹妹心中所忧?

    她之所忧也是他心中所忧,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还不若先照顾自己。

    轻轻握握她的手安慰道,“先生孩子,好好生孩子,保重自己,念生很快就到。我们都在外面守着,什么事都有我们,我们都在,不怕。”

    女人生孩子,丈夫、巫医以外的男人在总不好。

    隽蒙骇安排好一切,勾着还在发呆的荔非走了出去。

    帐内是阿箬一声声惨叫,荔非低着头自责不已,“是卑职的错,都是卑职,是卑职害了公主,是卑职不顾场合乱说话。”

    他埋着头噗通重重跪下,“请族长责罚。”

    其实荔非自己也不清楚,如此自责是因为让阿箬受了惊吓早产,还是自责是自己把陌九死了的消息带到部落。

    仿佛消息被他带过来,他就背上了一点陌九死的责任。

    哪怕一点责任的遐想,不,是一想到陌九死了,都压的他喘不过气。

    秋冬,草原一片荒凉,一片片干涸的黄土,零星几丛荆棘散落在各个角落,夕阳下拖出几倍大于它本身的阴影。

    隽蒙骇叉着腰叹了口气,扶起荔非,缓缓道,“你也不知阿箬会进来,也没料到因此早产,你也不想她早产,又做什么总把担子往自己身上揽?”

    阿箬的惨叫声划破了草原,隽蒙骇吸了吸鼻子。

    草原昼夜温差大,寒气闹得他鼻子发酸。

    喉咙哽咽了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低着头,斜阳打下一片阴影,他在黑暗中些许落寞,说话也断断续续。

    “至于陌九,小九她,她的事不是我们能控制,她、她甚至自己,哎,都不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