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撕心烈爱:周少请克制 >第284章 我带你去个地方
    来这之前常安在家抽了小半包烟,想了一下午,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不能哭,不能情绪崩溃,甚至不能露出一点点波动,可是光老爷子一句话她已经眼眶泛潮。

    什么吃尽苦头,什么看尽冷暖,其实越尝过悲苦的人才越渴望拥抱和关怀。

    常安憋住胸口那股劲。

    周阜山打量她的模样,“瘦了”又抬手撸常安的头,“怎么还把头发剪这么短,跟个假小子一样。”

    常安被说得心里更加动容,忍不住偏了下头。

    “长了很多。”

    其实最初的时候才是真的短,现在已经没过耳根了。

    周阜山一遍遍撸着常安头顶的头发,声音哑哑问:“吃了很多苦”

    常安摇头,“没有”

    “嗯。”

    老爷子含糊不清地应着,突然笑出来,“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行,行吃饭,走,去吃饭。”

    他伸手把半蹲的常安搀扶起来。

    常安别过身去极迅速地抹了下眼睛,又绕到轮椅后边去跟小保姆说:“我来吧。”

    她推着周阜山走到圆桌前面。

    老爷子最近一直卧病在床,已经很久没有坐在桌上吃饭了,可他今儿高兴,从后边把常安拉到自个儿左手边椅子上,“来,你坐这。”

    常安咽着气,看了眼周勀,周勀示意点头。

    后面保姆很懂事地给她把椅子拉出来。

    一家人落座。

    老爷子拿起筷子,“开饭吧。”

    常安后来回忆,那顿饭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学校了考了个相当糟糕的成绩,晚上回去准备好了要受训挨骂,可是从头到尾竟没人提一句。

    晚饭结束已经过八点,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也提示周勀早点带常安回去休息。

    常安拿了包和围巾。

    “爷爷,那我走了啊”

    老爷子笑着挥挥手,又喊,“空了回来多走动走动,趁我脑子还没糊之前还能杀几盘儿。”

    常安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想说些什么,胸口堵着,只能用力点了下头。

    之后又跟周世青和刘舒兰道别。

    周勀带常安出去,车子停在外面,刚要上车就见刘舒兰又急匆匆地走出来。

    “阿勀”

    周勀捞了常安一把,“你车上等我”

    常安没多问,很乖地自己爬上车。

    周勀替她合了车门。

    宾利封闭性好,玻璃绝对隔音,所以常安坐在里面根本听不见车外两人在说什么,但她可以看到两人的表情。

    几乎一直是刘舒兰在说,嘴巴一张一合,周勀全程皱着眉,到末了才说了一句,之后刘舒兰就怏怏不乐地走了。

    很快车门打开,周勀坐上来。

    常安与他对视一眼,“可以走了吗”

    “嗯,把安全带扣上”

    路上常安脸色并无异常。

    她以前就善于掩饰情绪,隔了三年这功力只涨不减。

    不过她倒细问了一些周阜山的情况。

    “爷爷老了很多。”

    “到这年纪了,很正常。”

    “可是他以前不这样。”

    以前虽然也手脚佝偻,也拄拐杖,但说话做事都利索。

    周勀握住方向盘,声音突然沉了几分,“前段时间给他做了一个深度体检,结果不理想。”

    常安猛一愣,“不是说只是轻微脑中风么”

    “不止,很多问题,多器官衰竭,肾脏功能都不好了,医生说可能也就最近一两年的事。”

    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可是常安太理解了。

    没有人能够真的直面死亡,再强大的人在生命面前也会表现出脆弱和恐惧,而这种情绪无论是对于生的人还是要走的人,都存在。

    “这也是我之前为什么会答应去见田佳琪的原因。”开车的男人又开口,嗓音淡而轻,但底下显然藏着伤感和无奈。

    常安知道周勀和老爷子的感情很亲厚,甚至高于他的父母。

    如果哪天老爷子走了,她不敢想象他会难受成什么样。

    “爷爷身子骨一向硬朗,先别多想了,可能医生也只是随口一说。”常安顺手覆了下周勀握档位的手,原本只想给点意识性的安慰,可他的手掌突然反转过来,又急又紧地包裹住常安的手指,裹了一下似乎觉得还不够,摊开伸直,劲瘦的五指一根根把常安的手指缠住,直至整个包裹在自己手心,他才牢牢收拢。

    常安侧身看他,他也刚好转过来,两人目光短暂接触,车窗外灯光一丛丛越过,眸光在那些一闪而逝的灯光中暗了又亮。

    其实人生很多东西都是在一念之间,就如当年常安决定消失,不再出现在原本的世界里,也如此时此刻,她任由自己内心的疼痛一点点堆砌,堆砌到某个临界点,让她曾对上苍祈求的东西得到了某种回应。

    给我一点勇气吧,多一些,再多一些直至感受到周勀手掌中的温度,蓄着某种力量,把她牢牢拽紧。

    “周勀”

    “嗯”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的男人再度偏过头。

    常安望入他的眼睛,问:“明天上午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周勀这些年睡眠一直不大好,一点动静都能醒,且有了很清晰的生物钟,一般七点之前都会醒。

    他习惯性地伸手捞人,却意外捞了空。

    “常安”

    窗帘合得实实的,房间里也没开灯。

    周勀揭了被子下床,突然听到“咚”一声。

    梳妆镜前有张椅子,声音就从那里传过来。

    周勀走过去,常安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后背靠着,两条裸腿从睡裙里伸出来,一条落地,一条翘在梳妆台上。

    尽管屋里没光,但她皮肤白,腿更白,细细长长地像两根白色灯管。

    周勀扫了眼,视线落到她手上,她手上还捏着半截烟,烟头烧得通红。

    “抱歉,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周勀摇头,问:“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不着。”

    “睡不着就起来抽烟”

    常安苦笑,也不避讳了,把烟叼嘴里又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她的眼神是飘的,散的,迷的,与她身上那股子柔和柔软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矛盾又勾人的味道。

    周勀转过去将屁股搁台面上,问:“什么时候学会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