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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節  一段鄉村戀情

    杜雯覺得自己今天在自己的學員面前丟了臉,老大的不高興,不由得又埋怨起董薇薇來了:“你不是農村的基層工作經驗豐富嗎?怎麼不出來說幾句話。”

    董薇薇這下更生氣了,心想開大會的主意又不是我出得。有心想回敬幾句過去,又覺得這事情還沒開頭,正副隊長就鬧意見,以後的事情更辦不成了。只好說:“明天先看看有多少人來登記吧。今天這會也好,至少見識了這個村子裏的事情不簡單,不能性急。”

    於是又把帶來的隊員和負責警衛的班長都喊了過來,開了一個短暫的小會。決定明天大家先下到村裏,設法和當地的村民拉上關係,把這村子裏的底細摸一摸。警衛人員負責勘探整個村落的地形地貌,爲隨後的修築土圍子做準備。

    第二天果然不出董薇薇所料,來祠堂裏報到的丁壯寥寥無幾。連昨天帶頭說原意報名的符大伯都沒露面。杜雯無奈之下只好把聯絡員老孫叫來了。

    老孫是村裏的外來戶,從大陸逃荒到這裏落戶的。因爲無牽無掛,道祿村就讓他當了“聯絡員”。因爲每個月都要去百仞開會的關係,他對穿越衆比較瞭解,對穿越衆也挺友好――爲此還吃了些苦頭,黨那門因爲他說了太多穿越集團的好話,認爲他有替別人長臉的意思,把他打了一頓。幹掉了黨那門之後,他是覺得揚眉吐氣的,但是因爲上次的教訓,也不敢和工作隊走得太近。

    老孫剛下完地回來,聽說杜隊長有請,連忙到祠堂來了。他大約知道這女官家到底想問什麼,左不過就是丁壯不肯來報到的事情。這事他很爲難,因爲道祿村的情況特別複雜。

    十三村地區,是在縣衙門掛了號的“匪區”。不錯,這裏的皇糧國稅也能交上來,但是繳多繳少,官府根本管不到。在徵收夏秋兩賦的時候耀武揚威的衙役、“糧差”、“做公得”,若是和黨那門沒有交情的,壓根不敢上這裏來,否則打死不論。

    在這種情勢之下,十三村地區的百姓對土匪的感情是複雜的:一部分人,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從土匪那裏得到了好處;一部分人則被土匪害得很慘,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數;最後的,自然是“沉默的大多數”,後者就是現代的“醬油衆”,他們雖然多少也被土匪禍害,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但是不管持有什麼樣的態度,黨那門匪夥十三村,特別是在道祿村,還是間接的給這裏的人帶來些好處,每次出去打劫,跟隨出去當“臨時土匪”的村民都能撈些好處,連套了牛車去運贓物的農民,回來之後也能分到些東西。而且本地人見識過土匪的兇殘、官府的無能,不知道這夥“新官家”能呆多久――他們的確是殺了黨那門和他手下的三大金剛,但畢竟有人漏網了,萬一土匪捲土重來,清算老賬--這村裏黨家的同族就有好幾個,還有一些土匪的家眷也還在。

    “老孫!”杜雯一本正經的問,“你是這村裏的聯絡員,說說本村的底細吧。”

    這個一臉嚴肅的年輕女人,卻讓老孫看了覺得比外面背了鳥銃的士兵還要害怕。讓他想起了以前來村裏辦差使的書辦。也是這麼一副“官臉”。

    “小的是個外來戶,”老孫說,“村裏的底細不是很清楚――”

    “你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總該知道點什麼吧。”

    “委實是不知道啊。”老孫眨巴着眼,滿面無辜的模樣,“小的一個外來戶,雖然住了十幾年,可是和本地村民沒什麼往來,就知道些面上的事情,底細鬧不清。”

    看到這老頭打太極拳,杜雯按奈住性子:“就說說明面上的事情吧。”

    “成,成,小的這就說。”

    於是把村裏有多少戶人家,地界到哪裏這些事說了些。問他誰家是大戶,誰家是匪屬,哪家的地多,老孫都是一問三不知。

    “……誰家當了土匪也不知道?!”杜雯沉不住氣發作了,“我看你是要包庇土匪!”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老孫一看“女官家”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模樣,又聽說“包庇土匪”――這可是要砍腦袋的罪名,嚇得趕緊跪了下來。

    “小的是真得不知道,不敢包庇啊!”

    “不要,不要,”董薇薇趕緊上去把他扶了起來,“老孫,您別這樣,一把年紀的……”

    “小的實在是不知道啊――”

    “好了,好了,您先回去吧。”董薇薇把他送了出去。回到大廳裏,杜雯還在那裏生悶氣。

    “你這是幹什麼呀?昨天晚上的教訓還不夠?”

    “這老滑頭,關鍵的東西一個字也不肯說,我看他是有心要包庇土匪!刁民一個!”杜雯憤憤道。

    “就你這也算搞基層工作啊!”董薇薇也忍無可忍了。

    “這不是搞基層工作是什麼?!”杜雯的嗓音不比董薇薇低。

    “你這是官僚主義,衙門習氣!這樣能發動羣衆?”

    杜雯突然泄了氣,吵架她自然不怕,但是這不是bbs或者開會,光掰就行,執委會、馬千矚可都在等着他們出成績,這樣搞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把道祿村搞定?更不要說後面還有十二個村子要調查。自告奮勇的出來搞工作隊,出不了成績,以後還怎麼在馬千矚面前……

    “你說怎麼辦吧。”她情緒低落的坐了下來。

    “稍安毋躁,我們等下去摸情況的學員們彙總情況吧。”董薇薇嘆了口氣。按理說她們自己下去纔對,但是這裏是17世紀,女人出頭露臉已經不容易了,下村去談話恐怕是妄想。再說她們和當地的百姓也沒什麼共同語言可談。

    第二天、第三天……接連好幾天,學員們都在村裏活動,按照當年在講習所裏學到的知識,“找朋友”、“交朋友”,讓當地人慢慢的消除戒備心理。

    這天一早,工作隊

    裏一個叫劉四的學員喫過早飯就出門了――他已經找到了一戶“朋友”,這幾天正用杜雯常說的“同吃同勞動”術的辦來建立友誼。

    這戶人家住在村東頭,茅草頂、竹蓆牆,多年沒修繕,竹子屋架有些歪了,房子看上去歪歪扭扭的。

    屋子外面,是枝枝杈杈的竹子圍起來的一個籬笆牆,上面纏滿了南瓜藤。門口有一個光屁股孩子趴在泥地上玩。看到他來,趕緊爬起來迎了過來。猴在他身上要要那種甜甜的石頭喫。劉四從兜裏掏出一小塊冰糖給他。又哄了一會,才進到院子裏去。

    他倒也熟門熟路,不敲門不招呼,徑自到棚子裏取了鋤頭。過了一會,草屋門開了,出來個女子,瘦瘦小小的,倒有幾分姿色,只是有些面黃肌瘦,一身這裏不論男女都普遍穿着的藍土布做得褂子,雖然補丁連補丁,洗得倒是乾乾淨淨的。頭上插着一根木頭的簪子。手裏提了個藤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