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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節 蘭度的任務

    “你能標清所有港內的設施嗎?”

    “允許我到得地方可以,但是港口裏有很大一部分我和手下人都不能涉足。”李華梅不無遺憾的說,“他們對我的監控的非常嚴格――過去是澳洲人親自看守,倒比較松。現在換成了從大陸上招募來得明人,反而緊多了。”

    “這麼說你開始對他們沒吸引力了。”李絲雅開玩笑的說,“你的魅力下降了。”

    “不,我覺得他們很喜歡我,特別是在海軍軍官中。”李華梅說,“但是澳洲人中有那麼一些人――警惕性很高,懷疑一切人――包括他們自己人在內。考慮到他們實際上勢單力薄,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你估計他們有多少兵力?”

    “這我估計不出來,不過在港口,時刻都能看到大概二個連的步兵,訓練的非常好――完全是歐洲式的訓練,裝備的很完備。炮手和水手不計在內。水手要是全部武裝起來,至少能組織起二十個連來。這些水手同樣訓練有素。澳洲人火器很多,彈藥也很足。”

    “這樣說來荷蘭人想進攻臨高沒有指望。”

    “完全沒有。荷蘭人能出動多少船?十五艘?十六艘?遠征澎湖的時候他們只能出動了十四艘船。”李華梅說,“當年他們把英國人都拉上傾巢出動還是連澳門都沒攻下來,現在要進攻比澳門難啃十倍的臨高,恐怕連港口都進不了,只會碰一鼻子灰。”

    “所以他們願意出五千盾。”李絲雅說。

    “我們和澳洲人的關係很不錯,經營果阿貿易獲利豐厚,何必爲荷蘭人去火中取栗?五千盾而已。”

    “這事不是五千盾這麼簡單。”李絲雅揭開窗簾的一角,注視着中庭里正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的噴泉,“你說過:這三年來澳洲人的力量在一天比一天強大。等他們強大到可以無視南中國海的羣雄的時候,還有我們姐妹的日子好過嗎?”

    “他們早得很呢。鄭芝龍……”

    “鄭芝龍也是個威脅。”李絲雅說,“臨高的澳洲人卻比鄭芝龍要危險――誰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企圖――他們還有很多底牌沒有掀開呢。”

    李絲雅認爲:荷蘭人和澳洲人打一仗,對她們來說絕無壞處。既然荷蘭人不可能消滅得了澳洲人――只會被痛打一頓鎩羽而歸――所以她們在臨高的利益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澳洲人有了荷蘭人這個勁敵的威脅只會愈加籠絡現有的合作者,李華梅可以從中索取更多的利益。

    總體來說,這個機會利用的好,是這兩家“雙損”,而李家姐妹“雙贏”。

    “我們要讓澳洲人喫點苦頭。”李絲雅說,“這樣他們就會對你更好啦。總之,這海面上得亂點纔好。”

    “荷蘭人沒法讓澳洲人喫苦頭。他們沒這個能力。”

    “這就要看我們的了嘛。”她說,“給荷蘭人一臂之力。”

    李華梅不動聲色:“你想怎麼辦?”

    “有一個人,我準備用他。”

    “阿拉貢內斯?他雖然境遇不好,但不是什麼有用的人。”

    “他?有點用處。但是我要用得是這個人:魏斯?蘭度。”

    於是她打發了一個最親信的時常爲她辦祕密事宜的黑女奴去見蘭度。這個女人不僅能說一口很好的葡萄牙語,必要的時候還是個冷血的殺手,此人擅於調製毒藥和投毒,曾經不露聲色的爲李絲雅剷除了好些敵人和令她感到厭煩的人。

    李絲雅以她敏銳的嗅覺和無孔不入的暗探――她在澳門豢養了一大批各民族的敗類,充當耳目――掌握着城裏各種訊息。

    魏斯?蘭度出現在澳門的時候沒有引起她多大的興趣,這不過是遠東常見的歐洲殘渣――靠着一身蠻力和會舞刀弄槍準備撈取點好處。甚至斯卡伯羅伯爵夫人號上她也對此人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除了奇怪口音的意大利語和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舉止。

    後來她在街上、酒店和教堂裏又多次看見過他。此人始終沒有收到過他的重視,只是一次,她的一個手下給她拿來一張奇怪的東西。

    這是一張長方形紙片,印刷的非常精美,上面有有一個印刷精美的歐洲男人的圓形頭像。至於上面的文字,她不認得,應該是一種歐洲的語言。除此之外,就是一個阿拉伯數字的10了。

    這張紙片的源頭,是蘭度下榻的小旅店的老闆娘。此人喝醉了之後企圖用這張紙片付賬,被拒絕之後大發酒瘋,硬是塞到了老闆娘的胸衣裏。

    李絲雅關照給老闆娘一個里亞爾把這張紙片買下來。她在這張紙片裏想到了當年從文掌櫃身上搜出的類似印刷品。不過文掌櫃身上的是紅色的,上面寫得是阿拉伯數字的100。頭像則是一個黃種人。另外,上面的文字也是漢字。

    魏斯?蘭度原來是個澳洲人!起碼也和澳洲人有着極深的關係!李絲雅象發現了新大陸。這樣想來,當初阿拉貢內斯去襲擊臨高本來就是自投羅網!不用說,對方派遣這個人到澳門來是爲了自己。

    她馬上要人盯緊了這個澳洲人――然而差不多一年多過去了,蘭度不僅沒有回過臨高一次,甚至都從來沒到過黃順隆的店鋪一次,他和外界完全沒有聯繫,除了爲耶穌會工作的時候會外出之外,幾乎每天都混在澳門過着醉生夢死的日子。

    無論如何,他都不像一個密探。

    她向耶穌會的內線打聽了這個人的全部消息。蘭度是從大明官府手裏接收過來的。大明官府是從沿海的一個叫“臨高”的小縣城把他捕獲的,當時他被幾個漁民救起,送到縣城來。

    內線告訴他:蘭度爲耶穌會服務很忠心,傑蘭扎尼大人對他非常的滿意――除了在花錢上面。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和試探。李絲雅確認了一點:蘭度是個澳洲人,但是蘭度和臨高的澳洲人不是一夥的。

    如果是一夥的,他絕對不會在這二年多的時間裏從來不和臨高的澳洲人發生任何關係,而且,他也沒做過什麼爲澳洲人服務的事情――除了夜襲博鋪的消息可能是他泄露的之外。

    另外她還從傑蘭扎尼的侍從嘴裏知道,蘭度幾次對會長大人說過:“他們是不折不扣的中國人,雖然不是明朝的人。”

    儘管會長大人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李絲雅卻很明白:蘭度很清楚表明他知道臨高的澳洲人的底細。至於他爲什麼着重要說“是中國人,而不是明朝的人”應該另有緣故。

    如果是普通人,李絲雅早就把他祕密的綁架來拷問出個所以然來了。但是蘭度在澳門是爲耶穌會服務,她還沒有狂悖到敢於得罪耶穌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