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臨高啓明 >第九十節 第一天的勝利
    實際上丁丁的處境確實很危險。他原本在司令臺上拍攝,第一次進攻結束之後,他爲了卻更好更直觀的素材,將專業機交給了助手,自己帶着個dv上了土堤,在哨塔上拍攝了一陣,然後又進了一處供狙擊手使用的炮壘。原本以爲官兵會象第一次進攻一樣在土堤下直接崩潰,沒想到敵人還是衝了上來。最激烈的時候,官兵和伏波軍步兵就在炮壘外進行白刃交手。官兵幾次想突入他正在拍攝的炮壘,都被保護他的戰士用刺刀趕了出去。

    直到敵人全部退走,丁丁又歇了好一會才從炮壘裏出來,手裏還痙攣的抓着dv。

    “媽的,這太刺激了……太刺激了……”他喃喃自語。

    炮壘裏實拍的dv畫面非常之刺激,因爲過於血腥暴力,

    以至於在公開放映的時候不得不剪掉了一部分。

    衛生隊和士兵們在土堤上清理着激戰後的戰場。不管死人活人見人就踢一腳,能動的不問官兵還是自己人全部上擔架。

    田涼被衛生員們從屍堆裏找了出來,他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踢他,他動彈了一下。

    “少尉還活着!”有個聲音在遠處說。

    “快運到包紮所去。”

    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套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固定了不能動彈,然後被人挪動到了擔架上。挪動的時候牽動了他的傷口,讓他尖叫了一聲。

    有人馬上往他的嘴裏灌了些清涼的液體,帶着濃濃藥味。他感到渾身一陣舒服,傷口也不疼了,接着就昏睡了。

    伏波軍的總傷亡人數,包括民兵在內達到300多名,死亡100多人,其中四分之一是軍官和軍士。這個傷亡比率讓何鳴等人有喜有憂。軍官軍士陣亡的多說明身先士卒已經深入人心,但是苦心培養出來的骨幹就這樣損失掉又讓人感到非常的惋惜。

    武器的損失非常嚴重,不僅損壞了幾百支步槍,許多長矛,還損壞了三門火炮。彈藥消耗更是驚人。

    張土木的衛生所裏忙成了一團,六七百名雙方傷員集中到了衛生所大帳篷外的空地上,成排的擔架排列在地上,伏波軍的輕傷員蹲在一邊抽菸聊天,也有人一動不動的坐着,似乎已經死了,但是有人一碰他們就會疼得哼哼起來。

    官兵傷員帶着陰沉的目光坐在一起,除了疼得受不了的人之外沒人敢叫喚。他們恐懼的看着渾身是血的髡賊在大帳篷裏進進出出,裏面不時還傳出慘叫。

    張土木的袖子挽起,兩條胳膊上全是血跡,他穿得白罩袍上濺滿了鮮血,活像個屠夫。他身邊的衛生員也差不多,一個個渾身血跡――他已經做了好幾臺手術了。

    遊老虎被擡進了帳篷,被擡上了一張乾淨的急救臺上,血和消毒水的濃烈氣味把他弄醒了。他看到衛生員們正拿着大剪刀在他雙腿間比劃,不由嚇了一跳,趕緊護住關鍵部位。

    “幹什麼?”

    “給你脫衣服。”張土木說,“不然怎麼處理傷口?”

    “我‘那兒’沒傷口,拜託他別拿着剪刀晃來晃去好不好?剪壞了沒處裝新得!”

    “沒事,他剪得多了。”張土木開着玩笑,“幫中校好好清理傷口。”

    當刺激性的消毒液接觸到傷口的時候遊老虎臉色發白,但是他爲了保證自己的硬漢形象寧挺着不出喊出來。

    “沒必要,疼就喊嘛。”張土木麻利的檢查着傷口,“記錄!左右胳膊、左右肩膀、胸部、左右大腿有多處撕裂膚傷,左肋一處刃器撕裂深傷,未見臟器,沒有骨折。”說完他命令,“立刻注射破傷風,你頭暈麼?”

    “暈!”

    “你流血不少,不過還沒到危險的地步,不然我就得發動士兵給你獻血了――靜脈注射葡萄糖鹽水500cc!再來一針嗎啡!”

    “嗎啡不要了。”遊老虎不想和這玩意搭邊。

    “一會給你縫合傷口的時候你就想它了,”張土木關照衛生員,“我先去處理下其他人,縫合傷口的事情我親自做。”

    張土木丟下游老虎,又給一個被捅了肚子的士兵做了緊急手術。這手術能做下來他都覺得奇怪,因爲當年他就是過不了手術關才道急診上混事的。

    “張大夫!一箇中了三眼銃的!”衛生員急急忙忙的跑進來。

    “給寧大夫擡去!”

    禿頂,微胖的寧靜海看着這個渾身都是窟窿血流得滿地都是的傷員,抱怨道:“這是第幾個了?沒有x光機拍片根本取不完彈頭……”

    “你先救他的命,拍片到馬嫋再說。”張土木說,“這傢伙看樣子要輸血。”

    “血壓,心跳正在下降!”衛生員喊道。

    “快,顛茄注射!輸液!”寧靜海叫了一聲,隨手翻開傷員脖子上的身份牌,“a型血,把a型血民兵叫四五個來抽血!”

    醫療部門還沒有建立起全程的血液供應體系,採用的是“獻血員”的方式來供應臨牀用血。手術時用的血漿全部是靠衛生員和民兵中血檢合格者現場獻血。必要時候再從健康的民兵和勞工中抽取。

    田涼被擡到了楊寶貴面前。他剛剛縫合完一個士兵的傷口,正在清洗消毒着雙手。

    “左腿穿刺傷!”楊寶貴瞥了一眼喊到,“準備取箭頭!注射破傷風!”

    手術刀割開他的肌肉,鉗子小心翼翼的從他的腿上拔出了斷裂的箭頭。楊寶貴仔細的檢查着有沒有碎裂的部分遺落在傷口裏,然後給他的清洗消毒。

    田涼***了一聲,甦醒了過來。

    “怎麼樣?少尉。”楊寶貴說,“腿上中了一箭,你運氣好,沒傷到大血管也沒碰到骨頭,一打兩穿,休息一個月就能繼續活蹦亂跳了。”

    楊寶貴處理傷口的手藝很是精湛,沒人看得出他實際上是個獸醫。他跟到大營來是準備戰鬥結束的時候給明軍丟下的騾馬治療傷口。眼下暫時先客串下軍醫。

    大部分傷員傷勢不重,清理傷口之後縫合,由於有破傷風針劑和抗生素兩大法寶,許多士兵的性命能夠得以保全。有了輸血、輸液、外科手術的幫助,使得原本許多重傷必死的士兵也得以活命。

    “……在第二次反圍剿作戰中,衛生部第一次大規模運用自制的藥品和器械對傷病員進行了救治。這也是自制抗生素和破傷風血清的首次投入戰場救傷,在廣大醫護人員的努力下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挽救了許多人的生命……”(《衛生志?第一卷》)

    自制的破傷風血清採用的是馬血清,爲了搞馬血,衛生部和尼克很打了一番嘴皮官司,在確保抽馬血不會影響馬匹健康的前提下才搞到了足夠的馬血清。消耗了大量資源製造出來的破傷風血清到底有多少實際療效,沒有比在戰鬥中使用更能檢驗出效果了。

    被俘虜的官兵傷員也得到了救治,這首先是出於“人道主義”,其次是出於“實用主義”――每個人都是寶貴的勞動力。臨高政權最缺的就是人。

    “雷恩!你別念經了,”張土木忙得腳不點地,看到負責檢疫防疫的雷恩在給一個重傷的士兵做什麼臨終祈禱,不由火冒了上來,“馬上要打掃戰場了,你是帶隊的,快去報到!”

    “……以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阿門。”他給奄奄一息的傷員畫了個十字,扭頭道,“烈士需要精神的撫慰……”

    “大夫……首長……俺還活着……”傷員說着,“張大夫說……俺死不了”。

    “哦――是這樣啊,上帝是無處不在……”

    “你快去吧!”張土木連連催促,雷恩不情願的站了起來,所謂打掃戰場就是去清理掩埋屍體,這活計即噁心又費力,誰叫自己是預防醫療方向,疫病的消殺與控制專業呢。而自己還要做冒牌的***徒吳院長指派的任務。據說是爲了擴大教會的影響。爲此他已經給好幾個垂死的官兵重傷員做了告解。邊做邊嘀咕自己到底做得是不是合適。